「公公,大興縣衙那邊還沒升堂,王世芳就挨了秦三娘一巴掌,緊跟著就被一通排揎給噎得說不出話來。而且,秦三娘還戳破了他身上兩個私密的記認,偏偏這時候左都御史葛守禮到了,聽到這話氣得大罵斯文禽獸,扭頭就走。後來楊萬年升堂,王世芳在堂上只能承認和秦三娘確實好過,卻不承認拿過她的錢,可秦三娘那邊卻找到了他典當飾的當票,用這筆錢買房子做官服等等證據,他只能再退一步,抵死不認曾經冒充過汪孚林,但是」
「但是他曾經冒汪孚林的名這件事,那個院子裡不止秦三娘一個人聽過,更惡劣的是,他曾經買通人散布過此事,甚至暗中誘騙秦三娘一死了之,打算鬧大此事敗了汪孚林的名聲。而且有都察院的吏員出來作證,說是他準備試職御史當滿之後出調巡按御史,想來是以為如此遠走高飛不在京師,別人又不知道他才是正主兒,等時過境遷,這污名也就和他沒關係了。這次彈劾汪孚林的御史當中,他和其中好幾個都有往來,言談中對朝政也多有詆毀。」
當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提督太監馮保聽到大興縣衙那邊東廠探子的這番報時,饒是他素來自詡為喜怒不形於色,竟忍不住重重地將茶盞拍在了桌子上。
「好啊,真是好啊!這就是過五關斬六將,最終考出來的進士,還混進了都察院去當最最要緊的喉舌言官!就這種貨色,還敢指摘張太岳的整飭學政太嚴苛?還敢一個勁彈劾張太岳和咱家有什麼勾連,替高拱喊冤?一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張四維家那兩個小子,這次興師問罪不成,倒是被汪孚林倒逼得幹了一件好事!」
聽到馮保竟然贊了張四維那兩個兒子,那東廠探子臉色有些微妙,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廠公,公堂之上王世芳眼見扛不住,曾經咬死了是汪孚林主導的此事誣陷於他。結果結果秦三娘倒也烈性,竟是直截了當說出了實情。她挑明了說是自己當初求助於張家二公子張甲徵,而後張泰徵張甲徵兄弟帶著她到汪家興師問罪,卻現一直錯認了人。虧得汪孚林請了張家兄弟二人將功補過,這才能夠找到王世芳這個卑劣小人。也就是說,人證物證都是張家兄弟替她找到的。如今這消息應該再也捂不住了,就不知道張閣老和王尚書會是什麼反應。」
「什麼反應?嘿,嘿嘿!」馮保這才一下子笑了。頗有些幸災樂禍之意,「等到張四維去之後,家裡怕是要噼里啪啦動家法了!這秦三娘有些意思,頭你們把人安置一下,省得被過頭來的張家給弄沒了。」
差不多同一時間,汪孚林也得到了大興縣衙那邊的消息。他上午沒興趣去湊熱鬧,但家裡有的是好事的人,尤其是葉小胖這個小舅子。沈有容倒也想去,卻被沈懋學一指腦門,想到那才長出只有一寸多的頭。他不得不怏怏留下。只有那幾個當初沒有出撫順關,也沒有剃易服的,跟著葉小胖跑去了大興縣衙看熱鬧,另外就是金寶和秋楓被汪孚林留在了家裡。
畢竟,葉小胖是小舅子,汪孚林管不著,可自己的兒子弟子卻是得管的。蘇夫人一手在幕後推動,他一手在台前演戲,到最後圖窮匕見的時候,不可能還有翻轉的機會。否則張泰徵張甲徵兄弟,還有那位破釜沉舟的大興縣令豈不白費一番功夫?
然而,聽來的葉小胖說秦三娘竟是把張家兄弟在幕後的作用給直接揭開,汪孚林卻不由得皺了皺眉。秦三娘和王世芳的事情。是蘇夫人讓人在京師內城外城閒逛探查的時候現的,至於為什麼居然連勾闌胡同這種地方都不放過,他可不大好意思去問岳母。所以,他對秦三娘這樣糊裡糊塗就被人騙了,而且竟然還滿心以為是他吃抹乾淨不認賬的女子也說不上什麼好感。
但是,那次張泰徵張甲徵帶了人來他家裡興師問罪。正如蘇夫人事先保證的那樣,秦三娘真的沒有順勢栽在他身上,倒讓他扭轉了幾分對她的觀感。要知道,這年頭那些風塵女子多數妾身不自由,大半是從小就賣在那種見不得人的去處,因此無不把嫁人從良當成唯一的出路,就算坑蒙拐騙也想從良,這種女人可不少。若不是確定了其人品行,他就不是拿話擠兌張家兄弟用現在這種法子了。
可秦三娘只因為王世芳一門心思要拖他下水,於是就選擇把張家兄弟供出來,這倒是有幾分知恩圖報的意思。對他來說,這當然好處多多,如此各種視線一定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