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朱翊鈞卻一點都不在乎張明的戰戰兢兢,繼續往下說道,「眼下讓他們彼此賠禮寬宥,等他們精誠合作辦成了事情之後,那麼他們愛拆夥就拆夥,難道你還希望他們兩個繼續精誠合作,把你這個頭頭給糊弄了?你都是在司禮監當了那麼多年秉筆的人了,總不會這種事都不懂吧?朕可警告你,少和下頭這些人廝混成一片!」
張明終於完全聽明白了,不由得伸手去擦頭上的汗。小皇帝竟然表示,只要張四維和汪孚林精誠合作,把這次的事情辦好了之後,愛繼續掐就繼續掐,他才懶得管,最好兩邊斗個你死我活,水火不容。而至於最後的一句話,那則是對他的警告,挑明再也沒法忍受司禮監和外朝沆瀣一氣的局面,讓他不要和張四維涉入過深。他知道這已經是小皇帝的底線,唯有連聲答應,當最後拿著朱翊鈞的御筆離開時,他卻只覺得喉嚨發苦。
這樣的主子不比馮保好糊弄,他希望今後能夠壓過馮保和張宏,成為司禮監掌印,可那時候他能有馮保現在的赫赫威權嗎?
朱翊鈞在張明面前表現得強勢而不講道理,甚至還把汪孚林的名字給賣了出去,但他卻覺得自己收穫了更多。如果不是他手中還有底牌,那麼剛剛豈不是要被張明牽著鼻子走了?到時候張明萬一覬覦司禮監掌印的位子,張四維取代張居正成了內閣首輔,他會不會又被人架空?可挑明了汪孚林的存在,張明也好,張四維劉守有也罷,就要去思量他是不是還有類似汪孚林這樣的底牌,行事就會對他這個皇帝更多幾分敬畏和尊重。
至於汪孚林和張四維的私怨,在他這個天子的暫時強壓之下,總應該能夠暫緩一時。至於將來怎麼爆發,只要他如同祖父嘉靖皇帝那樣掌握了大權,這點事情還不好解決麼?首輔不好就換一個,臣子不聽話也可以換一個,反正到了那時候,他不像現在這樣困居深宮,有的是人投靠,有的是人可用,嘉靖皇帝當初是怎麼把一個個首輔當成替罪羊折騰的?
此時此刻,如果慈聖李太后在這裡,知道她寄託了天大的希望在張居正和馮保身上,希望他們不要教出嘉靖皇帝這樣一個變態冷血無情的君主來,如今知道朱翊鈞竟然覺得嘉靖皇帝是學習的榜樣,她也不知道會氣暈過去多少回。
當乾清宮中這一連兩段小插曲中第一段的結果,經過劉萬鋒這個信道,最終反饋到汪孚林那兒時,已經是傍晚的事情了。得知張宏果真答應幫著李如松說情,而且還第一時間做到了,汪孚林並不覺得意外。張宏這人固然會玩弄權術手段,但卻是一個一心想著國家,想著皇帝的太監,而且在司禮監中浸淫了這麼多年,總知道遼東現在的局面需要安撫。當然,得到消息歸得到消息,他當然不會立時三刻派人去告知李如松,給自己臉上貼金。
從答應李如松會幫忙,到這件事有眉目,再到最後出消息,這總得一個過程,他總不能讓李如松知道自己能隨時隨地和宮裡聯繫,而且還能變著法子影響小皇帝的判斷吧?
更何況,正如之前朱翊鈞對張宏說的,都察院今天確實經歷了一場頗大的人事調動。
張居正這一病,對於朝局的影響那是非常深遠的。如果真的有什麼萬一,內閣之中張四維很可能頂上張居正的位子成為首輔,而六部都察院中那些曾經非常親近張居正,甚至跟著其亦步亦趨,從而風光無限的高官大佬們,自然也都有些人人自危的傾向。這其中,左都御史陳炌那就是滿心惶恐,怎麼可能沒事卻去調汪孚林身邊的人?
毫無疑問,這是汪孚林讓都吏胡全在外間看門,自己一大早主動去陳炌面前提出來的。而他的說辭,也和從前循循善誘這位頂頭大上司時如出一轍。
「總憲大人,如今外間謠言紛紛,說什麼的都有,甚至不少人都在蠢蠢欲動,不過是因為看到元輔病了而已。只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私下串聯謀劃的人多,敢於跳出來的卻終究是少數。但說一句不好聽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與其我們被動地等待別人出擊,何妨先做出一個空檔來,讓別人自以為抓住了機會?比方,廣東道現在除了我之外還有四個監察御史,趙鵬程是新來的,王繼光和王學曾顧雲程剛剛轉正才幾個月,何不把王學曾顧雲程調去別道?」
陳炌連日以來確實有些說不出的驚懼惶恐,而汪孚林這話更是刺激得他差點沒跳起來:「你開什麼玩笑,哪有你
第九二八章出賣和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