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交待?」
「既然留不住,那這次換個法子!」
汪孚林笑呵呵地說出了這句話,見小北滿臉狐疑,他就把頭湊了過去,低聲說道:「這丫頭實在是很難把控,我這次想要用一用她,但又生怕她給我使么蛾子。所以,你得配合我一下,咱們來一招捉放曹,外加苦肉計!」
秀珠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的第幾次逃跑了。
衣食無憂,也沒受到虐待,住的房子比那些頂多只能遮風避雨的破廟荒宅要好多了,然而,對於自己為什麼就是想跑這個問題,她卻自己也說不大清。
說那是因為母親臨終前的遺命,還不如說是因為小北和碧竹這一對主僕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至少在她從羅旁山走出來,在外頭流浪了大半年,見過的所有男男女女中,除卻陳炳昌這麼個濫好人,就沒有見過這樣難對付的人!前幾次逃跑途中,她有兩次是被小北親自截下來的,還有三次則是被碧竹揪住,而遭到的處罰看似不怎麼嚴厲,其實卻是幾乎要讓她發瘋了。
那竟然是每次關一天的地窖,雖說一日三餐不少。可那種沒人說話。也不給點燈。根本就不知道時間過去多少的感覺,她實在是受不了!
本來她就是為了尋找林道乾的下落,這才勉強留在這裡,後來得知有行蹤的不是林道乾而是林阿鳳,氣餒的她一絲一毫幹勁都沒有。直到昨天發現汪孚林過來,她從碧竹與人交談中發現幾分端倪,然後想方設法偷聽時,這才終於得到消息。說是林道乾確實有可能在廣東福建交界那一帶活動。她最初是打算找個機會正面向小北提一提,也許對方會放自己離開,可這念頭還在心裡盤桓,她今天一大早就突然發現那對主僕不在家。
既然有這麼大的空擋,她哪裡還會猶豫,立刻就選擇翻了牆逃出去。而這也是這些天來,她唯一一次成功跑出去的行動!
就算上次陳炳昌對自己說過,他跟著的那位汪爺好像是個不小的官,可逃出來的她始終覺得,對方不可能在偌大的廣州輕而易舉地找到自己。
既然是偷跑。出來之前,她脫掉了連日以來一直穿的絹衣。換上了之前流浪在外時的那套男子衣服——雖說用碧竹的話來說,那破爛流丟的東西早就該扔了。有道是由奢入儉難,當初她在山裡也不過是穿類似的衣服,如今再穿卻只覺得又硬又粗,硌得身上異常難受。可即便如此,固執的她依舊沒有改變主意,把絹衣疊放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之後,正想離開,她突然又想起人家收留自己時,是說要她在此做事作為抵償的。
可當初為了償還為她花費的診金和藥錢,那隻臂釧她早就留給了陳炳昌。儘管陳炳昌幾次要還她,她始終不肯接受。此時此刻她摸了摸一直貼身藏在胸口的東西,最終還是將那個小布包拿了出來,鄭重其事地放在了那套絹衣上。
那是她阿媽留給她最後的東西,一對銀耳環。
秀珠之前畢竟去過潮州府,如今還要往那邊去,她也知道路途遙遠,光靠兩條腿,那簡直是非同一般的辛苦,但要僱傭車馬,她卻身無分文,又恥於去偷搶,便只能碰運氣似的在城門亂轉,從早等到晚,卻依舊沒有碰到肯捎帶她上路的人,哪怕是臉上抹滿了浮灰的她說什麼活都能幹,換來的也只是別人的拒絕甚至是喝罵,還有人拿她當成乞丐一般避若蛇蠍。
直到這時候,她方才意識到,之前救過自己的陳炳昌也好,呂公子和鄭先生也罷,是怎樣的好人。
眼看太陽就快落山,今天走不成,萬一自己已經溜走的事情被發現,那太過厲害的主僕二人派人搜索,她就又要被抓回去,秀珠乾脆橫下一條心,混在此刻越來越多的出城人流中,準備先出城再說。眼看那些守門的兵卒查驗並不嚴格,沒有路引的她正覺得不無可能混出去,卻突然只覺得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了。受驚的她慌忙掙扎了一下,等看清楚旁邊的人是誰,她不由驚咦了一聲。
「怎麼是你……」
不論是小北,還是碧竹,又或者是那宅院中其他的人找到她,她都不會有任何奇怪,只會哀嘆認命,可眼前的人偏偏是陳炳昌!
陳炳昌這才發現自己一把抓住的是秀珠的胳膊,頓時有些不自在。但想到自己在察院汪孚林身邊,聽到秀珠逃跑的消息時,心頭那大吃一驚的感受,雖說知道男女授受不親,但生怕秀珠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