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艘滿載貨物的佛郎機大海船徹底消失不見後,朱道臨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轉向身後的親衛,低聲叮囑:
「你去軍營里問問唐正林幾個,為什麼一首簡單的《精忠報國》學了兩天還唱成這個鬼樣子?然後告訴他,我朱道臨說了,再不好好跟老樂師把歌唱好,龍潭軍正午的出征儀式取消,什麼時候唱好什麼時候再出發。●⌒,」
「遵命!」
年輕的親衛悄然退下,溜出圈子立刻跑向披紅掛彩的軍營大門。
站在朱道臨身邊的葉良辰笑道:「金陵各界代表和文武高官都來歡送龍潭軍北征,你會因為唱不好一首歌而取消隆重的出征儀式?」
朱道臨正色道:「會!別人不了解我,你還不了解我嗎?」
這下葉良辰沒話說了。
如果說剛才他還有些不確定的話,現在他不再懷疑朱道臨的果敢霸道,這是個一言九鼎的主,絕對說到做到。
距離十二點正舉行的出征儀式還有一個半小時,上元千戶所和龍潭千戶所的十餘艘快速戰船迅速開來,向金陵商家租借的二十艘大中型平底沙船按秩序靠上碼頭,兩個小時之後,龍潭軍6,000將士將登上這些運輸船渡江北上。
送行的各界民眾越來越多,南京六部也派出官員來打前站,江南水陸兩軍和金陵城防守備部隊各派來一個營的官兵維持秩序。
朱道臨知道那些高官將領們至少一個小時後才會到來,於是吩咐葉良辰等人暫且找地方休息片刻,在三名親衛護衛下徑直走向正後方莊重肅穆的法壇,拉上師父玄青道長,走向南面戒備森嚴的側門。
「你要去哪兒?」
昨天才從茅山祖庭趕回來的玄青道長氣色很好。
朱道臨攙扶他的手臂,邊走邊說:「你老不是一直想看看戰艦的舵輪是怎麼控制戰船轉向的嗎?工匠們正在改裝兩艘大船,我陪你老去參觀一下。」
玄青道長哭笑不得:「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到處逛。」
朱道臨笑了笑,問道:「祖庭元老和掌門師伯沒生我氣吧?」
玄青嘆了口氣,抖了抖袖子。低聲說道:「生氣倒是沒生氣,但爭議很大,最後還是我和你大師伯據理力爭,你玄燾師伯和玄啟師叔身為祖庭派駐紫陽觀的元老。也為我醫卜門說盡好話,這才換來允許醫卜門內逐步試行的口頭許可……」
「我和你大師伯幾個心裡很難過,若是再不改變處處掣肘、固步自封的教規,別說我醫卜門了,恐怕整個上清派乃至天下道教都會逐漸衰落下去。所以,再難也要痛下決心做出改變。」
朱道臨停下腳步,示意跟在身後的親衛和小師弟玉蟬退開,拉著玄青的手,走向高大的廠房邊沿:
「師父,如果我請求皇上把紫陽觀晉升為紫陽宮,賜封你老為紫陽真人,賜封大師伯為醫卜門住持真人,你和大師伯可願意?」
玄青猛然哆嗦兩下,滿懷忐忑地解釋道:「自從道教南五祖首位紫陽真人張伯瑞張真人飛升之後。500年來歷朝歷代皇帝再也沒有冊封過紫陽真人這個封號,為師知道你能說動當今聖上,可是為師如今的成就……受之有愧啊!」
朱道臨笑道:「我雖然沒有仔細看過張真人的《悟真篇》,但我知道它匯集道教各派的丹道學說,再把《周易》和修仙續命等道家修煉之法略作改良參雜進去,對丹藥派的『尋真藥、辨鼎器、明火候』重新論述,卻沒有行之有效的實證,說到底還是玩虛的!」
「單以成就而論,張真人絕對比不上你老和大師伯、二師伯中的任何一個,說到周易八卦。醫卜門弟子除我之外,誰不是從小專研到老的?隨便拉出個玉字輩弟子,都比那些沽名釣譽的所謂得道仙人強百倍!」
「眼前不是有個很好的例子嗎?千百年來正一派聲名顯赫,冠絕天下。連續幾代掌門被本朝歷代皇帝賜封為道教天師,可萬壽宮就在正一教老巢邊上發揚光大,再多個紫陽宮又有何不可?」
「只要是天子賜封,那就有如神授,無論法理還是傳承都無可挑剔,這個千載難逢的開宗立派機會如今就擺在眼前。師父你還猶豫什麼?」
玄青用力咽了咽乾涸的喉嚨:「此事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