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始亂終棄,如今又有舊院姐妹小滿進府,我早已被打入冷宮了,沒有孩子也怪不得我啊。」
朱國弼心灰意冷之後就徹底放飛自我了,去年納了寇白門進府,三月又迎娶了新晉花魁王滿,朱侯爺發揚後世某北京公子大黑牛批發心形石頭的風範,娶她進府的規格比她寇白門還高。
眾姐們兒本來還在爭奇鬥豔的,一聽寇白門大吐苦水反而不好意思了,便又紛紛痛罵起渣男來了。
眾女嘰嘰喳喳,懟天懟地懟空氣,好不熱鬧,只有顧橫波和陳沅兩人始終安之若素,兩人目前的生活是最理想的,女人一旦得到了滿足,心胸就寬廣了。
二女既沒有棒打柳如是,也沒有聲討撫寧侯,而是微笑地看著姐妹們鬧成一團。這一場聚會實在太難得了,姐妹們昔日都是勾欄里的角兒,每個人都有一段傷心的往事,在深宅大院裡不能說,只有和同病相憐的人才能放開了說。
半晌,姑娘們才漸漸安靜下來,陳沅插話道,「白門妹妹最近不是又受寵了嗎?」
寇白門聽陳沅說起前兩天受命為撫寧侯傳遞書信一事,不由得心裡就是一喜,自己本來已經被打入冷宮了,卻因為和劉閣老的妾室陳氏是好友被重新啟用再次受寵。
那兩次傳遞書信之後,她都受到了侯爺的恩寵,讓她乾涸的田地再次滋潤起來。不僅身體得到了滿足,心理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她現在更是成了與劉慧明連接的紐帶,被朱國弼倚為心腹,再加上她勾欄里學來的本事,更是把個朱侯爺迷得五迷三道。
寇白門道,「咳,我也不知道侯爺怎麼又想起我來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吧,她要來我就接著唄。」
一個叫小小的姐妹提議道,「圓圓妹妹再為我等唱一首曲子吧。」
顰兒也道,「陳姐姐的西洋曲聽一遍覺得很難聽,聽多了竟然能聽到心底去。」
陳沅想了想道,「那我再唱一首吧,這曲名叫《山丘》,是老爺最愛唱的。」
眾人忙說好,陳沅便清了清嗓子,緩緩地唱道,「想說卻還沒說的,還很多,攢著是因為想寫成歌,讓人輕輕地唱著,淡淡地記著……」
一曲歌了,姐妹們再次掌聲雷動。
「哎呀,我現在身子重,不能再唱了」,陳沅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討饒道,「你們要聽,待我以後譜成曲送與你們何如?」
「嗯,好!」柳如是贊了一句,又輕輕地唱道,「越過山丘,才發現無人等候,這句最好。」
眾人散去之後,柳如是特意留下來陪陳沅說話,她心裡有個疑團,一定要解開才行,不然她會睡不著覺的。
出了院子話還沒說完,陳沅邀她一同乘車,柳如是欣然應允。
馬車裡,陳沅詳細地說了自己進府以後的事,柳如是認真地聽著,到最後不由得感嘆一聲,「原來劉閣老是這樣的人,和世間傳聞竟然相去如此之遠。」
到了柳如是下榻的客棧,陳沅笑道,「既然你如此感興趣,何不隨我去府里見上我家老爺一面?」
柳如是心裡一跳,隨即喜道,「好啊,既然你把他說得那麼好,我倒真想見見。」
她很想親自問一下那道算學題是怎麼算出來的,還有那篇雄文,裡面描述的那種社會,到底能不能實現?
陳沅知道自家老爺與東林黨的關係,本來只是一句玩笑話,沒想到這個柳姐姐卻當了真。雖然很受寵,但是她卻很有分寸,從不做忤逆老爺的事,現在也只有把她領回府里碰碰運氣了,希望老爺不要責怪自己唐突才好。
陳沅帶著柳如是來到後宅的天井裡,就看見劉慧明光著身子,身上蓋著一床蠶絲薄被,躺在躺椅上睡得正香。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柳如是,不禁嬌臉一紅,「老爺在睡覺呢,姐姐快隨我到裡面坐吧。」
柳如是偷瞄了劉慧明一眼,就看見一個精壯的光頭漢子正擁被而眠,那漢子的臉和胳膊都曬得黢黑,但是裸露出來的部分軀體卻很白皙。他頭髮雖然很短,很明顯是認真打理過的,和和尚那種光腦門還是有些不同的,倒和西洋教士的發行倒有幾分相似。下頜續著短短的鬍鬚,兩條毛乎乎的腿就像兩兩根柱子一樣強健有力,給她造成了強大的衝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