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
「這些軍所軍官通通都該殺,一群碩鼠!」
劉鈞隨手翻看了一些卷宗,果然情況極壞,那些衛所軍官不但做假賬,甚至都已經懶得花心思認真做假帳了,隨便看過去,都能發現漏洞百出。
「是應當整頓清理一下衛所了。」劉鈞嘆了一聲,然後對楊黃二人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前段時間我向陛下上奏,進言地方軍所的糜爛,提出打算在鄖陽整頓試點。皇上已經正式批覆,同意我們鄖陽鎮對衛所進行清理整頓,此事皇上讓朱巡撫總領,然後黃巡按主查,楊副使與某協助配合。」
聽到劉鈞居然已經上奏請求在鄖陽試行整頓清理軍所軍屯,而且皇帝都已經批覆同意了,黃道周和楊廷麟都不由的萬分欣慰。其實朝廷早就知道衛所糜爛不堪,可多年來這個大瘡卻一直就那樣任由腐爛著。好似不挑破,聞不到臭味,那就不是一個爛瘡一樣。
朝廷自己欺騙自己,裝作看不到,地方上更沒有哪個人願意去挑這個爛瘡。
現在,劉鈞這個正得聖眷的侯爺提出此事,連著崇禎皇帝也對劉鈞寄以希望,希望他真的能在這件事情上找到些解決方案。
不過黃道周和楊廷麟聽到這件事情由朱大典來總領的時候,都不由的搖了搖頭,語帶不屑的道,「讓朱巡撫來總領,只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朱巡撫若伸手進來,只怕他藉機撈錢還來不及呢。」
朱巡撫的貪污之名,實在是太響,黃道周和楊廷麟兩人跟朱大典同城為官理事了短短時間,就已經領教到這個傢伙刮地皮的厲害了。
楊廷麟從旁邊的桌上拿來一個貼子扔到劉鈞面前,「你看,剛收到的,朱撫台要過六十大壽,廣下請貼,邀請了無數賓客賀壽。不光鄖陽的官員們收到了帖子,甚至連遠在重慶的蘄州那些千里之外的府州縣官員也收到了,此外,鄖陽境內的鄉紳地主,商賈們也都收到了請帖,據說,帖子足足發了三千張。」
明眼人都能一眼瞧出來,這是朱大典要借過壽之名斂財了。
「你知道嗎,據我所知,朱大典今年才五十七,過段時間也才五十八,而就算按習俗,也是五十九歲做六十大壽,這朱撫台倒好,為了收壽禮,直接就給自己加了一歲,提前過六十大壽了。」
五十八和五十九當然是有區別的,五十八隻能算是普通的生辰,而五十九卻過的是大壽。過大壽,收的肯定也得是大禮了。
楊廷麟也是一臉不滿,「朱大典一來鄖陽,吃了接風宴收過一筆上任禮。然後就又先後擺了許多酒宴了,辦了兩次遷屋酒宴,三次納妾酒宴,甚至還生了五回病,還父母還過了兩回壽,又其妻過了一回壽,孫子孫女的三次訂婚宴,還有他給自己取了兩個新別號,也辦了兩回酒宴,上次他還給他孫子取了個表字,又辦了一回宴。」
楊廷麟對於朱大典這種借各種名義辦酒宴,然後收斂禮金的行為萬分不齒。
搬入官衙居住,辦遷屋宴,從東廂又搬到西廂,又辦暖屋宴。假裝生病,然後讓人送禮,等過兩天,又說病好了,再辦一宴,又收一份禮。父母妻妾兒女孫子孫女生日,辦酒宴收禮,甚至給孫子們請先生,也辦酒宴收禮,父子先後納了三次妾,又辦了三次酒宴收了三回禮,沒事,還要給自己改號,給孫子取表字,也來辦宴收禮,叫做賀字
朱大典到任鄖陽時間不長,可這巡衙門的酒宴卻是不斷,三天一回,五天一次,每次都要操辦一回,各種請貼滿天飛,收到貼子的人都叫苦不迭,不來還不行,來了不送禮又不行,送少了更不行。
現在朱大典又要辦六十大壽,這更是得送大禮。
劉鈞也早看出了朱大典的無恥斂財手段,因此每次都推說沒空,或者抱恙,每次都只派人送去一副字,還全是劉鈞自己隨手寫的。
不過黃道周更絕,每次接貼,他都必去,然後每次都是空手去,說是暫欠。
而楊廷麟也絕,每次也去,去了之後就送上一張紙條,上寫禮金十兩,打白條。
由於劉鈞和黃楊三個都身份很高,朱大典對於他們這種應對之策,也沒有辦法,可其它那些屬下官吏和治下鄉紳商賈,可就都是只能咬著牙一次次的送真金白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