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不需要布顏去傳遞情報,得知消息的楊鶴已經帶著軍隊向延安趕來。
王左掛作為他招撫手段的一大成就,卻被洪承疇所殺,這無疑是拆他的台。
楊鶴驚怒交加,顧不上繼續接觸神一元這股賊寇,立刻從寧州向著延安府趕去。
另一邊,洪承疇將王左掛等賊寇頭目斬殺,又下令讓賀人龍屠戮了四五百的頑固賊寇。
一時間綏遠城外血流成河。
剩下的賊寇沒了主心骨,精壯敢戰者都被洪承疇補充進官兵,剩下的有的轉成礦工,有的發放種子讓他們耕田。
靠著血腥的手段,剩餘降寇無人再敢言造反起事,但是仇恨的種子深深在他們心底生根發芽。
綏德形勢穩定之後,洪承疇就陪同吳牲趕往了延安府。
儀仗剛剛進入延安城外三里,就見到數千饑民圍了上來。
負責護衛的賀人龍連忙帶著騎兵上前阻攔。
這些饑民並沒有鬧事,反而跪伏在一旁,一張張寫著「冤」字的白布被扯了起來。
欽差當面,賀人龍不敢擅自做主,親自拍馬回到儀仗。
他跳下戰馬,恭恭敬敬的走到馬車旁,單膝跪地道:「撫台大人,有刁民攔路鬧事。」
洪承疇掀開帘子,看到官道兩邊歸附的饑民,皺了皺眉頭。
他不用思量,就知道這些饑民為何圍堵在這裡。
「既然是刁民,就驅散他們,莫要驚擾欽差大駕。」
「屬下遵命。」
賀人龍抱拳領命,就要下令。
卻見吳牲開口道:「慢著。」
賀人龍只能停下。
吳牲望著大大的冤字,眼睛發亮道:「這些饑民既然喊冤,自然是有冤屈。本欽差代天子巡查,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他十分積極的掀開車簾,走了出來。
自然有親隨放好馬凳,負責他走下來。
賀人龍看向洪承疇。
洪承疇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擺擺手沒有說話。
吳牲帶著親衛走上前去,自然有屬官大喝道:「欽差大人到,爾等有何冤屈,快快報上來。」
兩個頭髮蒼白的老丈踉蹌著走了上來。
他們瘦骨嶙峋,頭髮散亂,身上還散發著惡臭。
吳牲忍不住掩住口鼻。
但他依然走上前虛扶道:「兩位長者,你們有什麼冤屈?」
老丈跪在地上,其中一人滿臉愁苦道:「青天大老爺,我等不是為自己喊冤,而是為我等十數萬饑民的恩人喊冤。」
吳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親和笑道:「西北天災不斷,賊寇亂行,天子派本官視察民情,就是掛念爾等。有什麼事,本官定然會為爾等主持公道。」
聽聞此言,饑民們皆是面露喜色。
兩個老丈更是激動地滿臉淚痕,抬手高呼道:「天子還記掛著我等,天子萬歲,天子萬歲。」
吳牲見到這一幕,臉上笑容更盛。
只是下一刻,老丈就道:「我等攔路喊冤,就是想要讓欽差大臣救救我等恩公,活菩薩李毅。」
吳牲的笑容僵在臉上。
老丈並無察覺,大聲道:「恩公雖為武官,可心懷仁義。官府視我等如同草芥,只有恩公拿出錢糧救濟我等,還帶著我等重建窩棚,以衣衣之,以食食之,活人無數。
可是有奸佞陷害他,使得他身陷囹圄,求欽差大臣主持公道,救一救恩公。」
吳牲收了艾應甲萬兩白銀,就是要給李毅定下死罪。
未曾想自己還未見到李毅,就有饑民攔路求情。
望著密密麻麻的饑民,吳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真是刁民愚民,不服王化,竟然被一個低賤丘八利用。
他強忍著噁心,上前扶起老丈道:「此案情本官還不清楚,只等進城後審理。」
說完看向一眾饑民,大聲道:「只不過若是真有冤屈,本官定然秉公執法,決不讓好人蒙冤。」
聽聞此言,饑民們紛紛發出巨大的歡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