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獻祭自己。
羅南必須佩服武皇陛下的眼力。
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聽她道:「以獻祭,特別是血祭之類求置換,並不稀奇。但梅莉這般食髓知味,偏又不帶夠籌碼,是別處有什麼找補?還是吃定你這個莊家做慈善了?」
羅南莫名其妙:「我慈善什麼了?」
感覺有啥不正當交易似的。
武皇陛下就看他:「置換效率怎麼樣?抽水多少?」
「啊哈?」
「一般來說,主導血祭的魔神,嗯,六天神孽是專業搞這個的,它們胃口大得很,一百份里能抽掉九十五份,就這樣,也是遠超出宇宙普遍質能轉換模式上限的『豪爽』。所以,六天神孽一直混得很好,諸天神國便是喊打喊殺,也要捏著鼻子讓出一頭地,偶爾還要私底下勾勾搭搭。」
比如圍殺湛和之主?
羅南很喜歡聽武皇陛下「講古」,想儘可能地多聽一些。可是對面的問題又砸過來:
「六天神孽已經是一等一的豪爽,那麼羅南大人您,又是怎麼做莊的呢?」
「呃」
「十抽其九?」
大約是倒過來?恐怕還要更低。
羅南都沒好意思講出口。這時候,他也發現了裡面不對勁兒的地方。
確實,轉化效率太高了些。以至於他這個莊家,只需將祭壇框架往那邊一立,毫無道德負擔地小小抽水,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這個底層邏輯是什麼呢?讓幾可確定是日輪絕獄規則映射的魔符和烏沉鎖鏈,在激烈對抗之餘,又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連各轉換環節的必然損耗都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羅南暫時想不通透,可是想到了日輪絕獄,他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之前就想到了,只是被武皇陛下跳開,現在他再問一遍:
「應該有什麼,陛下您好像很清楚嘛。」
「是嗎?」
「是不是那邊過來的,是個人都像您一樣?」
「你這話,可真失禮。」
「啊,抱歉。」
羅南嘴上道歉,心裡可沒有半點兒放鬆的意思。
爺爺給神明披風支立的錨點附近、位於輻射區的那些干擾源,羅南隨便扯下來一個,武皇陛下就能如數家珍,來龍去脈都理得清清楚楚不免讓羅南有些憂慮。
他倒不是憂慮武皇陛下——這位神秘到骨子裡的女士,讓人憂慮、防備都不知該從哪裡做起。
他只是想到另一位基本上也已經明牌的天外來客。
單從地球這邊的評價體系來看,李維還要高於武皇陛下那麼。且不論事實如何,這個已經確定立場的大敵,是不是也如武皇陛下這般,其實對霧氣迷宮有著很深的了解?
甚至不只是了解,還有對應的操作。
比如魔符?
羅南可是沒有忘記,魔符、人面蛛,在落入他手中之前,屬於何方——量子公司在夏城的失敗探索實驗,其背後可不就是李維?
再想想魔符更深層的根底,羅南就不得不去考慮一個更關鍵的問題:
縱然隱在重重沙暴之後,卻又具備了恐怖體量與威能的日輪絕獄,對於武皇和李維,真的是秘密嗎?
他們是不是都知道,那裡究竟是誰?
羅南這麼想的,也這麼問:「陛下,那裡頭,我是說更裡面」
羅南遙指透出一角的戰場時空,也是指向崩解潰爛的魔影,以及它「後面」更深沉的背景。
「那裡面是誰,您其實知道吧?」
武皇陛下很驚訝地看過來:「你不知道嗎?」
「」
「嘖,真是沒眼看。」武皇陛下搖搖頭,卻是將話題給搖飛了,「沒見過梅莉這麼狼狽,都不忍心看下去罷了,回頭挑個她能喘口氣的機會,讓我和她見一面?」
羅南抿唇不語。
武皇陛下笑了起來,探出手,是握著書卷的那個,似乎又想去敲羅南的腦袋,但在後者格外嚴肅的眼神下,角度略偏,只是敲了敲他肩膀:
「諸事了結,我們夏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