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十一歲還是十二歲來著……」
他眯起眼睛道:「那一年,我娘出意外過世了,我因此一直非常消沉,然後我爹就湊了一筆錢,說要帶我去北京看天安門。我高興得不得了,我們父子倆興沖沖收拾了被褥衣服就出發了。」
「天安門和我想像的一樣好看,毛主席像也特別好看,我覺得跟做夢一樣。只是前一刻我還琢磨著回去後要怎麼跟小夥伴炫耀自己的經歷,下一刻,我們就遭遇了敵特份子的襲擊。」
「我爹為了保護我,被炸彈炸傷了昏迷不醒。那之後的事,現在想來也是噩夢……救援部隊很快就到了,只是我一個孩子,又不會說普通話,根本沒辦法和醫務人員交流,想問句我爹的情況人家也聽不懂。那時候,看著滿身是血卻人事不知的爹,我覺得天塌了也就這樣了。」
「就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傻站著的時候,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走了過來,遞給了我一支筆和一本本子。我把我想說的話告訴他,他幫我去問醫生,然後將得到的回答寫下來告訴我。」
「明明差不多大,但阿相的字好看得不得了,對比我那手狗爬字,我自卑極了,但阿相卻沒有看不起我。」
「那時候醫院床位緊張,我雖然是家屬,但醫院根本沒有地方給我睡,是阿相把我帶回了他家。」
「阿相家很漂亮很大,但他的家人和他一樣好,沒有人看不起一身寒酸的我。」
「後來,我爹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光是手術費就要好幾百,政府雖然能夠報銷全部,但也只是我爹的那部分。可我那會雖然只是一個孩子,但也是要吃喝拉撒的。甚至,我爹恢復復建最少也要小一年,我即便回去了,也只有餓死的份。畢竟那個年代,誰家的糧食都是數著吃的,誰也沒閒心去管別人家孩子的死活。一次兩次還有可能,一年……那還不如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