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過六穆,以單、劉二氏獻土之後得以成為東周君、西周君,瓜分周室土地為例,力勸六穆獻城投降。還說趙侯可以保他們的宗族延續,並且各自能得到一個大邑,作為趙國比封君低一級別的縣君,永享富貴。
於是六穆都勸說鄭伯勝開城降趙。
鄭伯勝依然很猶豫,搪塞之後,當晚在自己的花圃里行走思索戰降的利弊。
倒是一位為鄭伯守花圃的年輕小吏名為列禦寇者,對他說道:「小臣知道君上在煩惱什麼。如今六穆皆降趙,唯君上不可降。因為六穆投降,只需要換一個君主服侍,便能保留領地,俸祿不減,君上降趙,誰知道趙侯會將你安置到何處去。」
鄭伯大驚,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問道:「那寡人該如何是好?」
列禦寇笑道:「我雖名禦寇,卻是不主張打仗的,在我看來,君上還是得降。」
「你不是說寡人降了也要任趙侯宰割,不知會被安置到何處麼?」鄭伯急得直跺腳。
「君上自從繼位以來,所依靠的都是卿大夫,既然卿大夫們都與趙國有了利益勾結,百姓們沉溺於和平,沒有死戰之心,縱然君上您想要頑抗到底,也只是孤家寡人啊。不戰而降,雖然前途未卜,至少能保住性命,運氣好的話,趙侯還能賜個小邑,保留鄭國社稷,讓君上安享晚年。倘若固執反抗,休說趙軍攻城器械可怕,隨時會破城而入,就說六穆,當年他們敢殺執政罕氏,今日便能為了自己的富貴,弒君獻城!」
鄭伯勝坐在花圃里長嘆一聲:「從鄭宣公到如今,近四百年的國祚,就要終結了麼?事到如今,我只恨身邊沒有如燭之武一樣的忠臣啊!」
列禦寇卻哈哈大笑起來:「形勢已變,當年是秦晉楚齊四強鼎力,鄭國還能讓燭之武退秦師,四面討好,延續國祚。可現如今形勢變了,趙國獨大,楚國內亂,眼下的情形,就算君上你身邊有一百個燭之武,也無濟於事啊!」
他突然嚴肅了起來,喃喃說道:「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天命,它看似無端無常,卻與每個人的遣際息息相關,世間的壽夭、窮達、貴賤、貧富都由它來決定。君上,你的命運,是早已註定了的,這就是《力命》之道。既然如此,無謂的反抗已是無用,還不如安命處順,如此,方能達到無心之境……」
……
或許是列禦寇的這一番勸說,與十年前一樣,鄭伯勝於八月下旬牽著羊,肉坦出降。趙軍不戰而取新鄭,大軍入城,同時讓六穆各安其位,協助趙軍控制鄭國各城邑,鄭國的土地被一分為二,東部劃入大梁郡,西面成了潁川郡。
至於鄭伯,被趙軍所持,帶回溫縣趙侯行宮,面見趙無恤……
「伯主欲亡我社稷麼?」一見到趙無恤,鄭伯勝便哭著去抱住他的大腿,「我無罪,因何伐我」之類的就沒必要問了,他現在關心的是,趙侯是不是要徹底夷滅鄭國。
「怎麼會?」
趙無恤滿臉無辜,讓鄭伯起來,賜座,這才說道:「鄭伯你想想看,寡人立國以來,除了戎狄蠻夷之邦代、中山、莒外,還滅過誰的社稷?」
這的確是真話,趙國取代了晉國,晉侯就被遷到了老家曲沃,趙國破齊,姜姓也沒滅亡,淄川、膠西兩個小國延續了下來,由齊侯的子孫為君,雖然他們的政權掌握在國、高二卿手裡爵位也降成了伯。之後趙無恤又兼併衛、魯、三邾,將衛侯遷到楚丘,將魯侯遷到闞邑守著魯公墳陵,甚至連三邾,也各有一個小鄉邑供奉著,而且這些沒了實際領土的國君每逢趙無恤壽辰,還得反過來朝見他,不敢稱侯、伯,只敢以趙國的封君自居……
但如此算來,趙無恤的確是沒一狠心滅人社稷,而是留了一絲香火。
鄭伯勝放心下來,看來趙無恤雖然要兼併鄭國,但應該會留自己一命,他頓時關切地問道:「那伯主欲遷我於何處?」
趙無恤抿了口茶,理所當然地說道:「自然是鄭。」
鄭伯勝又驚又喜,趙無恤這是大發良心,要把讓他繼續呆在新鄭為君?哪怕是孤城一座,也比任何一個小邑強啊,他喜極而泣,連忙下拜感謝。
趙無恤笑著讓他不要多禮,這才說道:「不是新鄭。」
鄭伯勝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