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又重複了一遍。
店家連連應聲。
壯士看到裴康時一愣,拱手作揖道:「裴公。」
裴康點了點頭,但不認識此人。
很快又有二人入內,見到裴康時也是一愣,齊齊行禮道:「裴公。」
「原來是衛氏、樂氏英才。」裴康起身,拉著二人一起入座,笑道:「好些年沒見到二位後生郎了。」
來人分別是衛玠、樂凱。
衛玠是前帝師、司空衛瓘之孫,其妻樂氏乃樂凱之妹,已過世。
樂凱則是名士、尚書令樂廣之子。
衛氏本身也是河東一個大家族,但在八王之亂初期遭受重創,一門九人被誅殺,只有衛璪、衛玠二人恰好不在家,倖免於難。
其實裴家也在八王之亂前期被重創過,但受到的傷害遠小於衛氏,再加上裴家本身根基深厚,發展至今,兩家已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了。
再者,河東衛氏現在也十分低調,除了親族之外,基本不與外人多來往,頗有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裴公神完氣足、老當益壯,不知羨煞多少人。」衛玠不說話,樂凱開口道:「這是要去洛陽?」
「正是。」裴康也不隱瞞,直接說道:「聽聞弘緒在南陽耕讀經年,怎有暇來洛陽閒逛?」
「總要出來走動走動的。」樂凱笑道:「先到梁縣看了下妹妹、外甥,再至河東訪親,與叔寶同游洛陽。過幾日還要去趟滎陽,看望舍弟。年前,興許還會去趟鄴城吧。」
樂凱之弟樂肇在太傅司馬越幕府內擔任中下級僚屬,暫居滎陽。
衛玠之兄衛璪在朝任散騎常侍,這是一份閒職,相當於後世的顧問。有沒有權力,全靠受不受天子信任。
衛璪在先帝時還算受信任,今上即位後就不行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嘛,很正常。
樂凱說他一路訪親,倒也沒錯。妹妹、妹婿、弟弟一路看望過來,至於鄴城的邵勛是他什麼人
嗯,不好說。
反正現在南陽樂氏對這個撿來的便宜「妹婿」很上心,畢竟離得太近了,南陽的魯陽縣甚至就是邵勛的封地。
家門口的軍頭,就問你怕不怕?
裴康在聽到「外甥」一詞時心下不喜,但他不動聲色,問道:「去鄴城?見魯陽侯麼?」
樂凱坦然地點了點頭,一點不隱瞞。
衛玠悄悄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似乎想說些什麼。
樂凱無動於衷。
事實上南陽樂氏的一些動作,瞞不過別人。
你在邵勛身上加注了,時間長了,外人慢慢都會知道,畢竟廣成澤那地方現在也變得人多眼雜了,很難保密。
事實上樂凱是在河東接到家書的,其時已是十一月中,野馬岡之戰過去了二十天。
收到妹妹寫來的信後,他便與衛玠同行,先來洛陽,打算拜會司徒王衍後,再前往滎陽、鄴城。
至於去鄴城有什麼事,他大略知道一點。
老實說,他不是很感興趣,頓丘也太危險了一點。而且他是樂氏長子,父親被長沙王司馬乂所殺後,他現在就是樂氏主脈的家主,真不適合到頓丘擔任太守。
不過,三弟樂謨倒是可以出仕。
他曾經當過縣令,後辭官歸家。出任太守之職,倒也不算突兀。
況且,現在怕是已沒多少河南士人願意去河北當官了,競爭不會太激烈。
就是苦了三弟了!
「魯陽侯威震三台,河北士民多賴其焉。」裴康感慨道:「此番班師歸來,天子少不得嘉勉。」
這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了。
在座的都是功力深厚的玄學家,哪個不夜觀天象、查氣望氣,哪個不寫幾本神鬼誌異?
去年的讖謠,經過一年時間的傳播後,知道的人太多了。
若魯陽侯就此默默無聞,或許就沒人提起了。但他勢頭極盛,野馬岡之戰,二萬破六萬,殺得石勒潰不成軍,已經有人把他與苟晞相提並論了,謂之當世韓白。
這樣一個人,難道不是太白星精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