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一個方向,打馬狂奔。
廣袤的草原上,到處都是歡呼聲。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袁術位於沛國相縣的官邸,議事廳里,烏泱泱的一屋子人,都是他的得力部屬,左臂右膀長史楊弘,主薄李豐,帳下大將紀靈,張勳,橋蕤,陳紀,袁渙,俱都位於前列,就是後起之秀雷薄,陳蘭,何儀,韓胤,閻象,梁剛,樂就等人,也都赫然在列。
主座上的袁術,一臉震怒,而在堂中跪伏的,正是長史楊弘。堂中這麼多人,無人敢在這個時候出聲,以免令主公袁術的怒火波及自身。
「哼!」袁術冷哼一聲,怒氣難消,「當即大漢已亡,所謂天子,早已葬身於洛陽火海,呂布不知從哪裡找來此人,也敢坐在皇座上,假冒天子?可笑的是三公朝臣,尸位素餐不說,還助紂為虐,我當振臂高呼,撥亂反正,平定天下,如何就成了倒行逆施?」
楊弘跪伏在地,心如死灰,對主公袁術近似於咆哮之語,已不知該當如何出言勸說。
蓋因他終於明白過來,主公袁術早就認定了稱帝這檔子事,此次兗州曹操面臨著冀州袁紹、陳留劉備、青州孔融和徐州陶謙的圍攻,主動示好,還遠遠談不上歸順,揚州更有孫策這麼個桀驁不馴的傢伙,亦是遠遠談不上盡皆歸心,主公袁術就藉此認為條件成熟,只需一稱帝,天下就會歸心。
如此荒唐透頂的想法,竟然還容不得臣下進行勸阻,楊弘此時是真的後悔莫及,萬念俱灰。
更令他心寒的是,此時堂中這麼多人,竟然個個都選擇了明哲保身,這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在縱容主公袁術胡來。
「罷了,罷了……」
一念及此,楊弘放棄了規勸,直起上身,臉上已是熱淚盈眶,哽咽著對袁術稟道:「主公,弘不才,難以領會主公的雄才偉略,弘請主公恕罪!」
說出如此違心的話來,楊弘在心裡暗嘆一聲,身為士人,飽讀聖賢書的士人,他該當與主公袁術據理力爭才是,哪怕因此而血濺三步,捨身成仁,都是應當的。
可是,當他腦海中浮現出家中幼孫的可愛模樣時,他就不由自主地選擇了服軟,選擇了說出這般違心的話來,不過,他已打定主意,豫州,已不可留,袁術,已不可輔佐。
袁術哪裡知道楊弘心裡頭有如此眾多的念頭,見到他終於服軟,臉色稍緩,威嚴地點頭道:「嗯,你難以領會,也情有可原,諸……卿,可還有異議?」
異議?
所有人心裡都是咯噔一聲,方才連主公袁術最為倚重的長史楊弘,都差點被他咆哮著令人拖出去斬了,如今也已服軟,其他人哪裡還敢有什麼異議,包括主薄李豐在內,所有人都明白,這個時候跳出來反對,豈不是自己把脖子往利刃上湊麼。
袁術高高在上,威嚴四顧,見眾人盡皆無異議,心中大為高興,可轉念一想,眾人雖然無人再出聲反對,可是卻也無人主動上前來大表贊同啊,這麼一想,他當即又怒火中燒,臉色再次拉下來,重重地冷哼一聲,以示不滿。
就在這時,有人出列,來到跪伏於地的楊弘身旁,不慌不忙地行跪拜大禮,對高高在上的袁術拜道:「主公心懷天下,澤被蒼生,如今天下不靖,百姓遭殃,主公登大寶,正應天運民意,日後一統天下,正合讖言。」
楊弘雖然服軟,向袁術認錯,可是此人這番話,還是成功地激起他的全身雞皮疙瘩,微微扭頭看去,見到說話的,乃是袁渙時,心中不由恍然。
有袁渙帶頭,出列的人越來越多,人人爭先,唯恐恐後,諛辭也越來越離譜,越來越不講道理。
等到楊弘見到堂中所有人,包括主薄李豐在內,都已在堂中跪倒,他不由得在心裡悲嘆一聲:正所謂,有什麼用的主公,就會有什麼用的部屬,而有什麼樣的部屬,就會有什麼樣的主公!
看著堂下跪倒的烏泱泱的人,袁術心情大暢,剛才被楊弘氣出來的怒火,瞬間化作自天而降的甘霖,其間還夾雜著散發出醉人香味的花瓣,形如天女散花般。
當然這是幻像,僅僅是袁術心中自行勾勒出來的幻像,可絲毫不影響袁術因此而志得意滿地地哈哈大笑。
笑聲迴蕩在議事廳中,經久不息,長史楊弘心中卻是悲涼一片,跪伏在地,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