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逼仄的地形上,一旦被人咬上,就只有正面搏殺,沒有給你賣弄騎射技術的空間,最後大敗也很正常。
邵樹德直接下令天德軍一千騎卒配屬給河清縣。步兵出城廝殺,沒有騎兵援應,確實很不方便。
「龐師古打了那麼多勝仗,怎生還這麼謹慎?」邵樹德策馬來回巡視,仔細觀察著汴軍的營柵,卻見氣度森嚴,壕溝、拒馬槍、土牆一應俱全,顯然沒有偷懶。
「大帥,不可再往前了。」親兵十將鄭勇攔在邵樹德前面,勸道。
邵樹德笑了笑,從善如流。
他喜歡太宗打仗的方式,但卻不會如太宗那樣冒險,親自抵近敵營,甚至連敵軍都把他當做普通斥候——哪有大軍主將跑到敵軍眼皮子底下親自偵察的?
「龐師古這麼死腦筋,非要破我犄角之勢再圍攻。這人,唉!」邵樹德輕嘆道。
不來攻城,不在城下丟掉大量人命,不打得身心俱疲,如何能夠擊破賊軍?
十萬人啊,好大一坨,若能全留下,朱全忠可就撐不了幾年了。
這就好比三國時曹袁的官渡之戰。袁紹慘敗之後,攻守之勢逆轉。
若朱全忠葬送十萬大軍於此,邵樹德便敢兵圍河陽,然後尋機渡河南下,或襲擾汴宋腹地,或包抄洛陽側後,圍殲胡真集團,遊刃有餘,選擇多樣。花個幾年時間,朱全忠就會變成當年尚未擊敗秦宗權時的挫樣。
可惜我沒法偷襲烏巢啊!
汴軍的補給,主要從大河以南運來,河陽三城的浮橋是國朝「世紀大工程」,物資在河陽北城集散,只需運七十多里便可抵達前線大營,更何況他們還可以水上運輸。
媽的,曹老闆快教教我怎麼打這場仗。
忽然間,對面出現了一隊汴軍騎卒,遠遠朝這邊兜了過來。
「大帥快走!」鄭勇一拉邵樹德韁繩,就要擁著他往後退。
「你欲行王珂故事麼?」邵樹德看了他一眼。
鄭勇額頭冒汗。
汾水之戰,王珂親臨一線鼓舞士氣,結果畏懼敵軍箭矢,倉皇而退,大沮軍心。
「讓他們來。」邵樹德說道:「我有一千鷹爪,還有天德軍一千勇士,整整兩千騎,賊騎還不過千,何懼之有?」
難不成對面來的是呂布不成?那曹——我邵某人才會避一避鋒芒。
再者,我又沒打大纛,賊騎多半不知道我是誰,怕個毛!
賊騎離得很近了。
西北角營壘大門洞開,匆匆穿戴完甲冑的楊亮一馬當先,帶著三千餘騎直衝而來。看他們的速度,竟然是不惜馬力,完全是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反倒是老高比較鎮定,站在城頭毫無動靜。
天德軍騎卒毅然決然地迎了上去。
他們手持馬槊,大聲呼喝。前後戍守河渭、青唐四年,真以為什麼事都沒有麼?不是的,蕃人暴躁易怒,有時候心裡氣不順,一下子就反了,這時候就得出兵征討,故他們經歷的戰鬥委實不少。此時見汴軍騎卒衝來,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舞槊廝殺。
「弓來。」邵樹德一伸手,說道。
我要裝逼了,快閃開!
鄭勇也不再廢話,直接取來邵樹德常用的騎弓,已經上了弦。
邵樹德試了試,很快找回了感覺。
這些年三天兩頭打獵,箭術這份立身之基可從沒落下。
「嗖!」一箭飛出,正中一名汴軍騎卒脖頸。
「嗖!」又是一箭,一名汴軍軍校栽落馬下。
「殺!」邵樹德一夾馬腹,繞到汴軍騎卒側後,連連開弓,須臾間又射落三人。
親兵們將他圍在中間,層層迭迭,有人甚至棄了武器,只拿著一頂大盾。
「大帥神射!」將士們見自家主帥如此神勇,士氣爆棚,紛紛高呼。
鄭勇臉一黑,都是一幫傻貨!
不過汴軍此時已經陣腳大亂,吃不住勁向後撤退了,其實無甚大礙。
邵樹德也有些上頭了,策馬呼嘯前沖。手中騎弓不停,前後連射了十二箭,擊殺八人,直到臂膀稍稍有些酸痛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