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來分析的話,答案是肯定的。
八月二十日,邵慎立率軍返回了忽氈縣。
忽氈即俱戰提,楚國的西大門,原本是一處人煙稠密的所在,且在過往的戰爭之中,並未受到多麼嚴重的摧殘。
不過,在波斯勢力正式退出拔汗那之後,忽氈的貴族、百姓大量逃亡至波斯境內,讓此地人口銳減三分之一以上。
隨後,大量狂熱的吉哈德分子湧來。忽氈縣首當其衝,成為了戰事最激烈的地方,這個就更要命了,人口開始急劇下降,到處荒無人煙。
到了最後,邵慎立一發狠,乾脆把忽氈殘餘的百姓盡數東遷,分散安置到其他縣鄉。
於是,這裡徹底了無生氣、渺無人煙了。
現在的忽氈,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軍鎮,屯駐了三四千人馬,以作御守。
「再過些時日,就要落雪了。」
「阿賴山谷那邊的狗官,居然拖欠資糧。」
「和他們無關。沒有李璘點頭,他們不敢的。」
「李璘想做什麼?」
「聽聞在山腳下挖井渠,想利用山上的融水,開闢更多的良田。」
「這狗東西!也不想想沒咱們頂在最前邊,波斯人早就攻入阿賴山谷了,兵臨疏勒城下也不無可能。」
「若沒咱們,波斯僧侶一定滿地亂竄,有得他們頭疼。」
「豎子不足與謀,唉!」
將校軍官們七嘴八舌,邵慎立只自顧自地端起酒碗,默默喝著。
大宛盛產葡萄美酒,邵慎立原本不太習慣喝這個,但來了這西陲之地,沒什麼可窮講究的,有酒喝就不錯了。
戰爭很殘酷,吉哈德分子殺了一波又一波。國中諸縣城牆上,也懸掛了不知道多少暗中傳教的僧侶人頭。
好在這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吉哈德分子越來越少,素質也越來越差。
波斯本地的吉哈德膽寒了,來自巴格達、阿勒頗的吉哈德分子山高路遠,當熱情最高漲的一批死完後,剩下的也就翻不起大浪了。
布哈拉朝廷也派人過來,扭扭捏捏地表達徹底停戰的意願,雖然他們官面上從來沒宣戰過。
邵慎立本來不打算停戰的,他還要劫掠撒馬爾罕,還要攻打沙什……
但楚國的現狀也在提醒著他,國力可能無法支撐無休止的征戰,必須要喘息個幾年了。
聽到這個勸諫時,他沉默地點了點頭,隨後一聲嘆息。
父親走了,他再也沒法滿腔欣喜地寫信回去,告訴他自己打贏了什麼仗,斬殺了多少敵人,搶到了多少財貨。
父親給他的最後一封回信,寫於今年五月。
三十歲的人了,他有點想哭,又覺得這樣很是羞恥。
沒有人會給他鼓勵了。
沒有人安慰他了。
甚至連責罵,都聽不到了。
在這個陌生的異國他鄉,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與一起過來的玩伴們互相扶持,互相勉勵。但幾年下來,有人捲鋪蓋回了洛陽,有人故態復萌,醉生夢死,還有幾人戰死……
人這一生,不知道在打拼個什麼勁。
邵慎立有些迷茫。
他知道,這是不成熟的表現,會被人嘲笑,會被人輕視,因此他只能默默地爛在心中,不對任何人講。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機械地按照父親曾經的囑託,按部就班進行罷了。
很累,沒有太多動力。
抄掠撒馬爾罕近郊的時候,他弄到了一本名為《胡大之鞭》的波斯禁書,看到異域他鄉的人也在談論父親的英明神武,他的心情又會變得好起來。
真正累到極致的時候,他會遙望南方,注視著那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