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是什麼光景?怕是早有那粗鄙武夫,殺上大內,別說天子不得保了,文武百官可得保全性命、家業?」
朱朴被蕭蘧的話牽引,下意識就想了起來。
假設沒有夏王的存在,而韓建是直隸道十四州最大的軍頭,他會怎麼做?或許不敢殺天子,但皇子卻敢殺,甚至一口氣殺光都不帶眨眼的。文武百官在他眼裡多半也沒什麼用,心情好了打發個仨瓜倆棗,心情不好,直接肉體消滅。
你固然可以罵他,但日罵夜罵,能罵死這些軍頭武夫嗎?人家的統治基礎就不是你們文人,而是軍隊,他根本不在意你的看法。
人人都罵夏王面善心黑,惺惺作態,愛惜羽毛。但要的就是他惺惺作態,這意味著他還講一點規矩,不是完全隨心所欲亂來。
凡事就怕對比,一比就分出高下了。
「這麼說吧。」蕭蘧站起身來,湊到朱朴身旁,輕聲道:「若夏王有事,自巢亂以來二十年間的紛亂戰事,可就白打了。說不得,這滿朝公卿、天下百姓還得再受幾十年苦。此中真意,朱相宜細思之。
朱朴沉默無語。
二十年的慘烈戰爭白打了?朱朴大概能聽得懂。雖然不是完全白打,第二代霸主總會比第一代更容易一些,但戰亂持續下去卻是必然的。在這個過程中,河南、河北、河東乃至已經安定了十餘年的關西,會不會再度打爛?幾乎是必然的。
「朱相,有人慾與全天下的士人為敵,你說怎麼辦?」蕭蘧將聲音壓得很低,但聽在朱朴耳中,卻仿如驚雷一般。
欲與天下士人為敵的,不是別人,正是當今聖上。怎麼辦?蕭蘧甚至已經把讀書人和世家的利益與夏王綁定了,認為他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能怎麼辦?…
見朱朴不語,蕭蘧笑了笑,不再多說。
有些彎不是一時間能轉過來的。簇擁在聖人身旁的那些官員,很多人出身並不低,明明聖人並不代表他們的利益,但依然無腦支持他。因為人並不全都是理性的,一輩子的信仰和價值觀很難完全改變。
改變不了的人,沒有拉攏的必要。
能改變的人,那就有的談。
夏王走到今天,並不完全依靠屠刀,以力壓人。事實上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個詞就是「統戰」,一直喜歡與人分瀾好處,結成利益共同體。
朱朴是一個實在人,他能克制自己的好惡情緒,客觀地看待人和事,他是值得拉攏的。且一旦成功,示範效應明顯。
毫無疑問,邵樹德打算把聖人的根基連根拔起了。
離開中書外省之後,朱朴回到積善坊的家中。
積善、尚善二坊,就在洛水南岸,離天津橋極近,過橋便是太微皇城了,可以說是黃金地段。
積善坊中本有太微宮。天寶元年正月,置玄元皇帝(老子)廟於此,二年,改為太微宮,後毀於戰火。
太微宮占地較廣,主持修建洛陽城的封渭在原址上修建了三套宅邸,分別給了朱朴、裴樞、裴贄三位宰相居住-——當然,只是借,離任後是要歸還的。
不出意外,家中已有不少人在等著了。
他們吵吵嚷嚷,議論紛紛。有人提到了王雍任少府監,魏說任軍器監的事情,大加批判,酸味幾乎溢出門外。
老實說,這些職務平時並不怎麼讓人看重。但這不是很多人從長安過來了還沒官麼,僧多粥少,以往看不上的現在也是香餑餑。
少府掌百工之技巧。那是以前,如今似乎又多了不少東西。王雍作為邵樹德一手提拔的官員,出任少府監,似(本章未完!)
第五十七章 轉變
乎也不奇怪。
軍器監的全稱叫「北都軍器監」。
顧名思義,位於北都晉陽,下轄甲坊署、弩坊署兩大機構,規模很大,產量很高——李克用夢幻開局,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如今這個新成立的軍器監,聽說位於河陽。魏說出身河套草原鬼才部,相熟的人喚他「十一郎」,聽聞精通鍛冶,非常受夏王器重。
但這麼一個什麼功名都沒有的蕃人卻當了正四品上的軍器監,想想就讓人生氣。
朱朴聽
第1059章 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