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的沈長戈像一個深閨怨婦,先是努了努嘴巴,有點氣惱,而後又咧了咧嘴巴,覺得好笑。過了好一會兒才長舒一口氣,站起身,拍了拍袍子,慢騰騰走出了吳歲晚的屋子。
三寶正在滿將軍府翻沈長戈,他知道一刻鐘前吳歲晚就和蘭溪做繡活去了,怎麼去找夫人的將軍反而不見了。
任三寶想破腦瓜子也絕對想不到要去夫人的屋子尋他家將軍。
夫人都不在屋裡,你一個與夫人有夫妻之名,卻無夫妻之實,見面都不說話的大將軍,大半夜跑到沒關係的女人的臥房裡去幹什麼呢?哪個正常人能想得到呢?
三寶第二次轉回書房,推開門,屋子裡空空如也,一回身就見他家將軍閒庭信步般歸來。
「將軍,你出府了嗎?啥時候出去的?忙啥去啦?我咋啥都不知道呢?」
沈長戈全身放鬆,癱坐在他的太師椅上,懶洋洋回道:「沒出府……」
「那我前院後院找你兩三圈兒,咋沒找著你呢?這府里還有我不知道的犄角旮旯嗎?」
沈長戈不理三寶的疑惑,直接反問道:「你和蘭溪都打聽到什麼啦?」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哦……」
三寶想起正事,立即忘了關心他家將軍剛剛躲去了哪裡。
「我是誰呀?我想知道什麼都能打聽到……」
三寶張嘴就是自誇,沈長戈不耐打斷:「說重點!」
「其實也沒什麼,咱夫人生活簡樸,花用不大。再說了,夫人她根本不缺錢,老爺和老夫人帶出來的錢財,都在夫人手裡經管著。從蘭溪的話音里我聽出來一點意思,咱夫人就是喜歡做小買賣,喜歡賺錢的感覺!」
「賺錢的感覺?」
沈長戈不解道:「在街上擺小攤兒,賺小錢兒,能是什麼感覺?」
三寶瞪大眼珠子,反駁道:「這你就不懂了,賺錢哪分大錢兒小錢兒啊!只要能把東西糊弄出去,到手多少都高興。那感覺怎麼跟你說呢?就是我小時候和我娘摘了地里吃不完的蔬菜去街市上叫賣,賣空了籮筐,到手了銀錢,我高興了好幾天,真是做夢都能笑醒。尤其是把那種在很多人眼裡不值錢的東西糊弄出去,破爛換錢,生活有了著落,能吃飽穿暖,還能娶媳婦兒,是真的高興,跟你說不明白那種高興……」
三寶越說越動情,因為想起了童年,家裡貧窮,兄弟姐妹又多,別人家一天兩頓飯,他家一天一頓飯。
冬天餓了硬挺著,夏天餓了,還能去山地里采點野菜,煮一鍋沒油沒鹽的野菜湯,鬧個水飽。
第一次去城裡見世面,第一次摸著沉甸甸的銀子,那種高興一輩子都忘不了。
從來不愁吃喝,大手大腳花銀子的沈大少爺,怎麼會懂得那種感覺呢?
沈大少爺不會懂,吳大小姐更不應該懂。
面對吳歲晚時,腦袋空空、嘴巴笨笨的沈長戈,面對三寶時,可是反應很迅速的。
「你從小家貧,吃過苦遭過罪,喜歡那種感覺沒什麼奇怪的。但吳家可不是小門小戶,再是沒落,小姐也是養在高牆裡,很少見人的。夫人怎麼會做小生意,又怎麼會喜歡幾文錢也爭爭講講,更別提銀錢到手的感覺,更是跟你感受的不一樣。她隨便一身穿戴,就夠莊裡人家一年的吃用。你說她就喜歡賺小錢的感覺,還和你是同一種高興,你自己信嗎?」
「啊……也是啊!」
三寶拍拍腦門,陷入沉思,蘭溪說夫人就喜歡賺錢的感覺,他就想起自己以前的日子,想起賺小錢的高興勁兒了。
他一時想差了,忘記他三寶和夫人不是同一種出身,怎麼可能有同一種追求,又怎麼可能有同一種高興呢!
像夫人,那是吳家的小姐,那是從小養養花兒和繡繡花兒長大的,怎麼能和他這種地里刨食,還被父母賣了做奴才的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