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四,天空陰沉,小雪綿綿。
巳時末,吳歲晚幽幽轉醒,剛剛把眼皮掀開一條縫隙,就看見一張放大數倍的俊臉。
皮膚真好啊!白裡透紅,一個斑點都沒有。
眼睛好黑呦!像一個小鏡子,映著吳歲晚平平無奇的小臉。
唇色艷艷的,嘴角的小絨毛一根根,一排排,一翹翹。
女人醒來,男人笑了。
「歲晚?歲晚……」
未輕煦跪在榻邊的腳凳上,前半身趴伏,一臂撐床,一手捧下巴,致使他的臉與吳歲晚的臉不足一紮遠,好像隨時都要親到一塊兒去。
「歲晚……你醒了,你睡了好久,有沒有哪裡不適?」
吳歲晚被未輕煦的口氣噴了滿臉,幸好不臭,還有微微的茶香,但也招她膈應得緊。
眯了眯眼睛,動了動手腕,很想大力甩臭男人一巴掌。
因為吳歲晚想起來,她大白天昏睡,睡得腰酸背痛,就是這死狗子把她扎暈的。
還有從前……新賬舊賬,現在還不好算。
忍一時風平浪靜……
人在屋檐下……
識時務者為俊傑……
不達目的,不可輕舉妄動……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
你不仁在先,別怪我不義在後……
其實也沒有那麼嚴重,就是還要里裝一陣子。
「夫君?我這是怎麼啦?」
吳歲晚的腦子裡閃過一大堆有的沒的,面上卻是一片茫然與惶惑:「夫君,壞人抓住了嗎?那男人是不是瘋了,怎地到處認妻子,他還知道我的名字……」
「歲晚不怕……」
未輕煦提溜著的小心臟,在聽吳歲晚甜甜喚了一聲夫君後,被妥妥安放。
隨之而來的是情難自抑,捧過女人的臉,親在唇上,接著真假參半編故事。
「唉……這事兒都是韓嬋惹出來的。你也知道,她嫁了夫君後,不守婦道,有好幾個姘頭,把你抓走的姓沈那小子就是其中一個……」
「韓嬋被他夫君趕出家門之後,姓沈那小子也遭到她夫君的報復,弄成了個半殘,扔到邊關受罪去了。誰想韓嬋是個薄情寡義的,貪圖未家的富貴,對我百般勾引,早把她那個沈姓情夫忘到腦後去了。我念著老一輩的情誼,沒有將她趕出家門,倒讓別人誤會了她與我家的關係。」
「要說起姓沈那小子也是個痴情種,因著韓嬋受罪吃苦,依然對她情深不悔,念念不忘。天長日久,思念成疾,以至傷了腦子,瘋一陣兒顛一陣兒的。這一次,他從邊關跑出來,就是為了進京城尋韓嬋。誰知他腦子不好使,竟然以為我的夫人就是他的相好,待他派人把你抓了去,又趕上犯了病,認不清楚人,偏要說你是他的妻子,真是氣人吶!我已經替歲晚好好教訓他了。」
「哦……這樣啊!」
未大夫是醫者群里最好的戲子,未戲子是戲曲圈子最好的大夫。
「又一個腦子不好使的……」
他們兩對夫妻,三個瘋子,兩個殘疾。細數之下,可能只有韓美人的腦子是正常的,算個全乎人。
當然,吳歲晚不知道韓嬋丟一隻手。準確說來,他們是三個瘋子加三個殘疾,不論腦子論肢體,只有吳歲晚的胳膊腿兒健在,各種零件齊全好用,勉強算個正常人。
管那麼多呢?愛誰誰吧!
她只知道,他們這場戲有意思,非常有意思。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笑掉八十歲老太太的大牙。
這日子真是越過越刺激啦!
吳歲晚從被窩裡爬起來,扯緊被子,垂著眼睫,心有餘悸的模樣。
「夫君,既然那男人是個痴情的,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