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玦越靠越近,目光掃過她輕抿的唇,朝夕並非不通人事,而商玦的眼神好似暗示,直讓朝夕背脊一緊,眼看著商玦的唇越靠越近就要挨過來,朝夕呼吸一輕就要轉過頭去,可就在她即將轉頭之時,那鑾車的車簾忽然被人一把掀了開——
外面的光線猛地攝入,朝夕豁然轉頭朝外看去,卻見是個黑衣太監掀開了車簾請他們下鑾車,那小太監大抵也未想到車內兩人挨得這樣近,告罪一聲便跪倒在地,車簾一起一落,商玦笑意深重的將身子直了起來,他眼底生出幾分戲謔,揶揄的看著朝夕。
朝夕方才反應過來他這是為了做戲,雙眸微微眯了起來。
商玦掃了一眼垂著的車簾,「整理一下衣衫,我們該下去了,莫要讓王上久等……」
說這話時他聲音並未壓低,站在鑾車外面的小太監必定全都聽了見,這話雖然平常,可剛才那小太監那般驚惶,誰都知道他看見了不該看的,朝夕低頭看了看自己整整齊齊的紅裙,看著商玦笑意郎然的面容實在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好。
商玦一把拉住朝夕的手當先起身,「走吧。」
走出鑾車,前面的蜀王果然正站在鑾車邊等著,看著他們執手下車,又看著一旁跪著的小太監,神色頗有兩分深長,鑾車並未到崇政殿,而是到了內宮的一處樓閣之前,這小樓一共三層,門額之上連個牌匾也無,外面看上去也並沒有十分金碧輝煌,並不像是君王會專門過來的地方,鳳欽在原地等了他們兩步,當先轉身走了進去。
而朝夕走下馬車看到那小樓的時候眉頭就皺了起來,商玦也看到了那無名小樓,隨即眉頭也是一皺,隨之他便握緊了朝夕的手,朝夕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隨即眉頭微微一展。
鳳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門後,王慶站在門口並未進去,此刻正看著他們。
&吧——」
朝夕當先邁步,待和商玦一同走到了門口便聞到了一股子濃重的墨香,再往裡走一步,卻見這裡竟然是一座藏,這小樓間隔極高,而屋內全都擺著兩人高的書架,書架之上整整齊齊擺放著保存完好的書冊,許多書冊表面泛黃,一看便是古籍。
一樓並未看到鳳欽的身影,而樓梯就在兩人不遠處,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朝那樓梯而去,小樓雖然並不起眼,可樓內整齊而乾淨,連一絲灰塵蛛網也不見,足見有人打掃看護,順著樓梯而上,不多時便到了二樓,二樓同樣是書架古籍,只是四周軒窗緊閉,光線略微灰暗,而鳳欽不會待在這樣的地方,繼續順著樓梯,朝夕和商玦到了三樓。
三樓再無高大的書架,卻是一處看書的雅致所在,多寶閣,書案,文房四寶,琴桌,再有一二小几桌椅,簡單到極致,只是屋內所有帷幔皆是淡紫之色,上有櫻樹紋樣,為這簡單的布置添了兩分貴胄華麗,朝夕眼瞳畏縮,昨夜的血夢又恍然而至!
鳳欽就站在那書案之前的軒窗邊上,窗戶大開,可以看到外面陰沉的天色和連綿起伏的宮闈樓閣,而鳳欽一身玄醺王服加身,側影頗有兩分淒殤之色!
&琴案之上本該擺著天荒。」
&年除了昭仁宮,這裡是她最愛待的地方。」
&生在鎬京,若說蜀國王宮有什麼讓她留戀喜愛,大概也只有這些書了,當年她花了大心思重新修撰整理,比那些令史還要上心盡力。」
鳳欽語聲沉重,微微佝僂的背脊越顯老態,他遠目昭仁宮的方向,仿佛想起了當年夫妻情深的日子,朝夕和商玦靜靜聽著,商玦本是局外人,可他表情里竟也帶著兩分凝重,鳳欽頓了頓轉過身來看著朝夕,「天荒琴可和你一起回來了?」
朝夕點頭,「是,朝夕不敢丟了天荒琴。」
鳳欽呼出口氣,不住的點頭,「好好好——」
說著他索性轉過身來,開始認認真真的打量朝夕,越看眼底的幽沉越深,半晌才嘆了口氣,「七分像她,三分像孤,她在天之靈必定十分安慰。」
&記得你四歲便能彈一隻完整的曲子……」
朝夕斂下眉目,「若父王想聽,朝夕可為父王撫琴。」
鳳欽面上便生出欣慰來,「好好好,孤以為今生再聽不到天荒之音了,當年在鎬京,孤便是聽了她彈的一首古曲一見傾心,她的琴藝天下無雙。」
鳳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