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天塵,也就是鎮西神候的眉宇間終於爬上了恐懼。
但這卻不僅僅是因為這隻周身燃著黑炎的鳳凰所散發出的恐怖靈壓,更多的是,她想要殺他的決心。
他鬼城之下的鬼氣,是一種近乎世界本源的氣息,他可以輕易的吞噬這世上任何一個凡人的心靈讓之變成惡鬼。
太上,或許因為太過強大的緣故,這樣的鬼氣對於他們的作用小之又小。
但這並不能說明鬼氣對於青鸞毫無效果,而她周身化為黑色的火焰便是最好的佐證。
鎮天塵幾乎可以斷定,即使殺了他,青鸞的結果也無非兩種——要麼因為透支過多壽命力竭而亡,要麼被這些鬼氣趁虛而入,成為失了神智的野獸。
這自然不是什麼太好的結果,而鎮天塵卻很清晰的從青鸞的眸子裡感覺到,她根本不在乎。
他的前半生跟隨著大魏聖皇金戈鐵馬。什麼生離死別,什麼家破人亡,他見得許多。
自然,便會有許多遭受這樣命運的人,向著這些慘劇的締造者舉起手中的刀劍。
這其中自然也會有那麼一小撮為了復仇而不惜自己性命。
但當一位太上境的強者開始不顧一切的反撲,那種威能,足以讓任何人感到膽顫。
不可置否的是,鎮天塵此時的心底生出一抹悔意。
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
為了今天他也付出了很多,光是躲在那棺槨中暗無天日的數十載光陰都足以把一個心志堅硬如鐵之人逼瘋。
可他卻忍受住了這一切,活到了今天,只因為,他有更重要,也更偉大的使命等待著他。
所以,他不想死,亦不能死。
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他身上的氣勢開始沸騰,周圍的空間像是無法承受他這般強大的力量一眼,亦開始一寸一寸的裂開。
他的人在那時仿佛與他融為了一體,遮天蔽日的黑霧湧出,他決然的迎向了那隻鳳凰。
她有殺他的理由,他亦有活下去的理由。
所以,他們都燃燒了自己的生命,都不顧這方天地隨時都有碎裂的可能,決然的沖向對方。
北通玄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的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
空間的碎裂不斷的蔓延,以至於相隔數十里的此地都隱隱有將要崩潰的痕跡。
這樣巨大的虛無若是被破開,對於西涼,甚至整個世界都是滅絕性的災難。
而身在如此之近的北通玄自然也不能倖免。
可很奇怪,他的眉頭雖然皺起,但卻不見有一絲慌亂,甚至沒有半點逃離的意思。
他只是抬起了頭,看向某一顆同樣無比明亮的星辰,用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開陽師叔,你還不出現嗎?」。
青鸞與鎮天塵的身影已經靠得極近了。
他們的力量雖還未有相遇,但相互激起的氣浪與罡風卻依舊開始了極為激烈的碰撞。
空間的碎裂還在加劇,那些密密麻麻的千瘡百孔開始連接,形成一個方圓數里的巨大虛無,而這巨大的虛無亦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的向著四周蔓延。
它就像是某種不知名吞天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吞噬著所有能夠被吞噬的事物。
從那黑暗中所發出的巨大引力,讓即使相隔數十里的顧牙朗一眾也不得不全力抵禦,方才能勉強穩住身子,而一些修為較低之人,更是神情狼狽,幸得北通玄在這時撐開了自己的領域,才讓諸人短時間內無性命之憂。
可是眼前的情形依然讓他們感到害怕,他們周圍那些北通玄領域之外的事物,無論是草木、岩石或是某些死於大能們鬥法的餘波中已經分不清模樣的生靈屍首都一一的被那巨大的虛無所吸納。
而這樣的虛無隨著青鸞與鎮天塵的身子逐漸靠近,愈發迅速的擴散。
終於,兩股力量相遇了。
但隨著這兩股浩然的力量相遇,所響起的卻並非什麼巨大的轟鳴,而是一道接著一道的琉璃破碎之音。
方圓百里內的世界都出現了密密麻麻的裂紋,而北通玄一行人所處之地依然,他們此刻就像是海面上無根的浮萍,隨時會被淹沒在破碎的海面上。
士卒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