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一計落空,但卻可以將計就計,以杜虹長之事為誘餌,將八荒院徹底綁上自己的戰車。如此想來,卻也不失為一場意外之喜。
只是卻不知,這究竟是司馬詡臨時起意,又或者自一開始他便有所圖謀。
想到這裡,男子對於這位大魏丞相的城府自是又敬佩又恐懼。當下他便一拱手,說道:「我這便去通知他們。」
經綸院的大門,就這麼被轟開了。
不是敲,亦不是推。
而是被某些人用極大的力道,生生的將之由外向內的轟開。
然後在大殿裡諸人詫異的注視下,一群腰跨大刀的甲士便自殿外裹挾這風雪沖了進來。
他們如一字長蛇一般從眾多學員的中間插入,一直到蘇長安與杜虹長的身前方才停住,然後他們將杜虹長團團圍住,依舊站在學院中間的那一對人馬在那一刻忽的向兩側整齊的散開,硬生生的在大殿的人群中開出一條兩人寬的通道。
而就在這時,一位身上穿著黑色儒衫的中年男子邁步走了進來。這男子看模樣年紀大概已是五十有餘,眼角上挑,嘴角需著八字鬍,說不上多麼好看,倒是有些像戲曲中的丑角。
但他身上的氣息卻很內斂,邁步時聲音既洪亮又穩健,一看便知他絕非等閒。
而當他出現那一刻,陰山濁的臉色頓時變得頗為難看,似乎想到了某些已經可以預料的未來,他額頭上的冷汗便在那時不住的往下淌。
那男子就這麼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大殿的下方面,他環顧眾人,臉上有些可笑的八字鬍一陣抖動,卻莫名的帶著一股威嚴,讓本來應為接二兩三的異變而有些嘈雜的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
男子似乎很滿意這樣的效果,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衝著高台上的那位老者拱手一拜,恭恭敬敬的說道:「大魏廷尉章子霧拜見殷院長。」
高台上的老者的臉色似乎並沒有因為這一次次變故而有絲毫變化,他笑著說道:「章廷尉多禮了,只是不知道此番突兀的闖入我經綸院究竟所為何事?」
「章某唐突,只是這妖邪詭計多端,自他潛入長安城起我們便覺察到一些蛛絲馬跡,直到剛剛才查到他害死了杜家公子,偽裝成他,想要嫁禍於蘇公子。這些日子長安城裡四起的謠言,想來便是他托人傳出的。我們剛剛查證此事,便匆匆趕到,怕的就是他對在場諸位不利。故而剛剛有所莽撞,還請殷院長海涵!」
說罷,他又朝著那高台之上的老者鞠了一躬。
「好說好說。章廷尉如此盡責盡職實乃我大魏之福。不過說來,此事還得多虧蘇長安蘇公子膽識過人,否者我等也險些被這妖邪說蒙蔽。」老者笑著說道。
「哦?那如此謝過蘇公子了!」那男子聞言又朝著蘇長安一拜,笑眯眯的說道:「此番回去查出緣由,我定會向陛下如實稟報蘇公子的功勞。」
「來人!」他一聲大喝,「把這妖邪給我帶回去壓入天牢!」
「我要好好審訊一番,看一下可否還有同黨尚在。」說罷,他再次環視眾人,最後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卻落在了一旁已經噤若寒蟬的陰山濁身上,停留數息,方才收回目光。
而後他又與那高台上的老者寒暄了好一會,才帶著自己重甲士與已經神志不清的杜虹長踏雪而去。
蘇長安的臉上的神色卻絲毫沒有因為度過了這一次危機而有所放鬆下來,他看了看漸漸消失的那些甲士,又看了看低著頭面色陰沉的陰山濁。心裡沒來由的一陣陰鬱,他能感覺到,無論自己如何算計,似乎永遠都還是在被那位大魏丞相牽著鼻子走。
這並不是一件讓人能夠高興起來的事情。
更何況,那位杜虹長究竟是誰,他的心裡也有所懷疑,故此,他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臉上的山水亦變得猶若屋外那一池風雪一般寒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