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將左仙師帶回了府上,老夫見他時常鬼鬼祟祟,對主人的話亦是陰奉陽違,擔心此人會對主人不利,恰好又想起了年幼時習得的一點蠱術,於是便在他身上做了些手腳,一來想驗證那蠱術的作用,二來也是為了防止此人心懷鬼胎,恐怕壞了主人的大事,主人明鑑,老奴可絕無二心啊。」
「你這廝放屁!我何時……」
一聽這話,左慈當時就不願意了,立刻跳出來指著嚴陸的鼻子罵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嚴陸那番話根本就是禍水東引,試圖將張梁的注意力引到左慈身上,左慈當然不會叫他如願,更不會默默的認了。
「左仙師,不必多言。」
張梁卻是叫住了左慈,對他笑了笑,回頭又對嚴陸說道,「既是如此,我現在便命你將左慈體內的蠱蟲引出,你可願意?」
「?」
左慈頓時一愣,疑惑的看向張梁。
吳良亦是一愣,表示完全看不懂張梁的想法。
他就是不明白張梁究竟圖了個什麼,方才嚴陸明明已經要將左慈體內的蠱蟲引出來了,卻在最關鍵的時刻被那「無形之力」阻止。
那「無形之力」究竟是誰。
就算左慈此前並不知道張梁還活著的消息,此刻看到那個莫名被奪去的銅鈴在張梁手中,也絕對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所以他們疑惑的是。
張梁此前阻止嚴陸為左慈引出蠱蟲,此刻為何又要教嚴陸為左慈引出蠱蟲,如此前後矛盾的作為究竟意欲何為?
而最鬱悶的顯然是左慈。
引出蠱蟲的過程肯定不怎麼舒服,方才他已經承受了一遍,現在卻無端的又要承受一遍……
鬧呢?
玩呢?
幹什麼啊?
調戲我好玩麼?!
「呃?」
嚴陸同樣愣了一下,接著便立刻點頭道,「老奴願意,豈止是此事,便是主人命老奴赴湯蹈火,老奴也絕不推辭!」
「那好,現在就引吧。」
張梁撇嘴一笑,冷漠的望著嚴陸。
「左仙師……」
事情到了這一步,嚴陸自然也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只得苦著臉看向左慈,拱手說道,「請似此前一樣在老奴面前坐下,老奴為你引出蠱蟲。」
「……」
左慈卻並未過去,而是咽了口口水,面露有難色看向張梁道,「張公,如今那操弄蠱蟲銅鈴在張公手中,這蠱蟲引與不引其實也不打緊了,方才這老奴血口噴人,說老夫時常鬼鬼祟祟、對張公陰奉陽違,我正好可以藉由此事對張公表達忠心,自此我的小命便捏在了張公手中,張公亦可對我放心下來。」
「左仙師不必如此,就算沒有這蠱蟲,我也依舊放心於你。」
張梁淡然一笑,又努了努嘴,示意左慈過去教嚴陸引出蠱蟲。
「這……多謝張公抬愛。」
左慈還想說些什麼,但見張梁沒有絲毫改變主意的意思,只得不情不願的坐到了嚴陸面前任其施為。
……
同樣的事情又來了一遍。
引出蠱蟲的過程中左慈所經歷的痛苦,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夠說的明白。
眾人在一旁看著,只是一個勁兒的犯噁心,嗓子眼兒里總感覺有什麼東西,咽也咽不下,吐也吐不出,有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不過好在事情還算順利。
一炷香的功夫之後,左慈一共從口中吐出了六條蠱蟲,全部盛入了一名已經死去的兵士的頭盔之中。
此事吳良才意識到自己此前的猜測是錯的。
這種蠱蟲根本就不是泥鰍,而是一種腦袋看起來像泥鰍,身子和尾巴卻像蛇的東西,它的身長大約是三寸,身體的表面還覆蓋著一層細細的鱗甲。
除此之外,在這些蠱蟲的身下,還長著兩排蜈蚣一樣的節肢。
吳良也不算是沒有見識的人。
但翻遍了前世今生兩輩子的記憶,他也還是沒有辦法認出這究竟是什麼物種,只是光看到他就覺得頭皮發麻。
「狗奴子,這是何物?」
張梁適時問出了吳良心中的疑問。
「回主人的話,此物為陰蛇蠱,乃是一種極為少見的蠱蟲,蟲卵入體需三月方可成型,成型之後平日裡蟄伏,若是聽到那銅鈴的召喚在中蠱者體內四處撕咬,令其痛苦難當,直至五臟六腑皆被破壞一命嗚呼方才罷休。」
嚴陸拱手說道。
「既然如此,你先將三條蠱蟲吞入腹中。」
張梁微微頷首道。
「主人?」
嚴陸又是一愣。
他哪怕掌握了蠱術,也從未聽說過似張梁這般直接的下蠱方式,竟是叫他將這蠱蟲活活吞下去,這可比他那種暗中下蟲卵的手段駭人的多。
「你不願吞麼?」
張梁逼視著嚴陸,面無表情的問道,「你若吞下,我便信了你方才的話,你若不肯吞,那便是對我有異心。」
這是赤果果的威脅。
沿路若是不肯吞下蠱蟲,恐怕只會死得更快……
「咕嚕……」
望著那頭盔中扭曲涌動的瘮人蠱蟲,吳良不自覺的咽了口口水,若是換做了他,便是寧死他也絕不會活吞那種東西……等一下!
吳良忽然想到了什麼。
張梁只教嚴陸一人吞下蠱蟲,該不會是想用那蠱蟲折磨嚴陸吧?
可是為什麼只教他吞下三條,還要留下三條?
這……
吳良心中暗自思索。
若只是想折磨殺死嚴陸,張梁完全可以教他將六條蠱蟲全部吞下,卻偏偏留下了三條,留下的那三條肯定也還有其他的用處,絕不可能是想當做寵物豢養吧?
吳良心驚。
不知道算不算巧合。
他、加上典韋、再加上左慈,不多不少剛好就是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