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黃忠深吸一口氣,輕聲道:「若伯平不欲忠死,請放忠還家。」
「老將軍……」
「伯平,你且聽我說。
你之心意,我已清楚。然則,黃某一生忠恪,不願背主求榮……黃忠已年過知天命的年紀,也並非不知好歹。曹公子的想法,我也知道。可這忠臣不事二主,忠斷無背主的道理。如果曹公子不殺我,就請放我回去。昨晚黃某想了一夜,算起來,自小敘離去之後,我已有多年未曾還家。家中老妻,在去年還來信,讓我解甲歸田。只是黃某這心裏面,一直不願認輸。而今湖陽慘敗,黃某淪為階下囚,才知自己真的是老了。與其留在這裡惹人恥笑,倒不如還家,陪伴老妻,了卻殘生。我也知道,曹公子不在,所以才特來向伯平辭行……」
黃忠的心意,表達的非常清楚。
蒯正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友學,你之前玩兒的,好像有點大了……
把個好生生的老將軍,給折磨成這副模樣。
蒯正聽得出,黃忠是真的心灰意冷。只是,他也知道,曹朋對黃忠是發自肺腑的尊重,斷然不舍殺了老黃忠。
可就這麼放走黃忠……
蒯正苦笑道:「老將軍,何不暫待兩日?
太守而今不在湖陽,你若是真要離開,還是等太守回來再說。」
黃忠,卻搖了搖頭。
「正知公子不在,故來辭行。」
我就是知道曹朋如今不在這裡,所以前來辭行。言下之意,就是告訴蒯正,我絕不會見曹朋,如果他回來了,我寧可一死。你要麼放我回去,要麼殺了我,其他的話語,不用再說。
「這個……」
蒯正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將軍,要不然等我一下?
待我送走正方,再與老將軍說話。」
「那,我就在此等候伯平的答案。」
黃忠可不會中蒯正的緩兵之計,也讓蒯正感到非常無奈。
於是,蒯正離開縣廨,在城外與正要出發的李嚴匯合。把情況和李嚴說了一下,向李嚴求教。
「你的意思是,老將軍心意已決?」
「正是。」
李嚴,同樣是感到很頭痛。
「這件事,必須要立刻通知公子。」
「我已命人前往比陽,估計正午時,一定可以抵達。」
「難道,就不能拖延一日?」
「很難。」蒯正輕聲道:「漢升將軍似乎真的是心灰意冷,而且不願在此久留。如果強行挽留,說不定會惹出禍事。你也知道,他性情剛烈,若是硬要留他,弄不好……」
蒯正雖沒有說出,弄不好會怎樣,可這言下之意,已表露無遺。
依著黃忠那如烈火般的性子,弄不好會自殺!
「你,確定他要回家?」
「這一點,我可以看出來。」
李嚴不由得輕輕敲擊額頭,「如此,且請老將軍用過午飯,再送他上路吧……能拖一時,且拖一時。實在不行,就放他離去。不過,他要回家也可以,需有人隨行。待公子回來,也好有一個交代。」
蒯正聞聽,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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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時,蒯正在縣廨宴請黃忠,並在酒席宴上,苦苦挽留,可黃忠心意已決,無法說動……
無奈之下,蒯正只好放黃忠離去。
不過,他派了百人相隨,護送黃忠還家。
黃忠也沒有拒絕,他知道,蒯正放他走,已經冒了風險。若是他趁機討回荊州,那蒯正吃罪不起。同時,黃忠心裡也是萬分的感慨:和曹朋這邊一比,荊州劉表待他,簡直就是小人之心。劉表嫌棄他老邁,劉磐雖願意用他,但更多是要利用,而非真心接納。否則,他也不至於到而今,還是個沒有任何實權的中郎將;至於劉虎,更不用說了!心胸之狹窄,性情之多疑猜忌,根本就不是一個能成大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