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胡廣來說,這跪禮是最重的。跪天、跪地、跪祖宗而已。現在這麼多人一起跪他,使得他有點不安,連忙伸出雙手,低聲說道:「諸位鄉親,不用如此多禮。守望相助,原本就是鄉里之間該做的事。況且,現在還談不上救命之恩,外面還有官兵呢!」
他的謙虛,不願承受謝意的舉動,使得男女犯人更為感激,對他也更有好感。
聽完了他的話,犯人們一邊站起來,一邊針對胡廣的話議論開了。
有激昂憤慨的犯人,拍著胸脯怒喝道:「和那群狗娘養的拼了!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馬上他邊上的人便低聲反駁道:「他們殺你還差不多,看看你,餓得站都站不住!」
有人又有另外的建議:「逃出大牢後,悄悄躲起來,等風平浪靜了再出來!」
「府谷縣城就這麼大,你能躲哪裡去?」這法子招來了更多的反駁之聲。
還有人補充建議道:「那就逃出城去,這樣就找不到了!」
「關著城門,還有守門兵卒在,怎麼出城?不要妄想了!」
「那你說怎麼辦?」
「我不知道,不要問我……」
「……」
低聲討論的聲音響了一陣,自己就慢慢弱了下去,因為沒有一個建議,是公認可行的。
手持獄卒腰刀的七名女犯人站在最外側,離胡廣最近。她們看到沒有人有好主意,憑著對胡廣的信任,都看向他。其中張招弟低聲說道:「胡家哥哥,你說該怎麼辦?」
「對,胡家兄弟,你說怎麼辦?」
「……」
其他犯人聽到,也漸漸地不再說話。最終,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胡廣的身上,想聽聽這位越獄領頭人的主意。
胡廣神情嚴肅,環視了眼前的人群,發現能站著得只有一半左右。而這一半裡面,一大部分人也是神色萎靡,顯然被折磨很久過的。
眼下還只是解決了牢裡的獄卒,外面還有巡夜,城門還有把守的兵丁,這些都是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
如果有可能,胡廣很想登高一呼,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或者與其餓死,折磨死,不如反他娘的!
可眼前這種情況,如果自己真帶著他們造反,不要說其他的,光是尤府那一百多個家丁,隨便分出個二三十個,全副武裝地撲過來,分分鐘就能滅了這些手無寸鐵,還被餓了好久的囚犯。
真要造反,至少要選一個時機,要有一定的本錢。這個本錢包括錢糧、人力,也就是幫手。否則這邊剛造反,那邊就馬上過來屠殺了。最後的結果,只會是府谷縣城的城牆上多掛一些人頭而已。
胡廣想到這裡,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說道:「要想活命,或者大部分人能活,至少我們必須擰成一股繩。一箭易折,十箭難斷就是這個理!」
所有人都聽著,沒有誰開口打斷,更不用說否認他的話。
「最好的法子,就是選出我們中的精銳,趁其不備,夜襲官軍,特別是尤府,占領縣城。如此不但能救其他親人,還能吃飽飯。但我們之中,能選出這樣的精銳麼?」
他話說到這裡,停頓了下,大牢內寂靜無聲。只要有點理智的人,都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所有人都吃飽喝足,身上有力氣,再發下盔甲刀劍,說不定還能成事。可眼下……
忽然一個人擠到了前面,來到胡廣的面前,握著拳頭說道:「幹了便是,能滅了尤家最好,滅不了也好過在這裡等死!」
胡廣認得這人,是有喪子之痛的劉大能。人高馬大,又是剛被關進來,身上還有的是力氣。
犯人中也斷斷續續響起幾個聲音,贊同他的建議。但大部分人,都沉默著。
胡廣搖了搖頭,臉色嚴峻地用手指著人群說道:「我們的目的是求活,唯有活下來,以後才能談更好的報仇。如果這麼蠻撞,你說我們這些人中,還有幾個能活下來?又能殺幾個仇人?」
他的這番話,特別是最後兩個反問,一下問住了劉大能。他恨不得殺光尤府上下,為兒子報仇,為這麼多年來被尤府欺壓報仇!
胡廣見他們幾個人沒有說話了,就繼續低聲說道:「因此,我們只能退而次之。選取精銳,掃除巡夜的
37 登高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