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這裡很遠很遠很遠很遠罷……我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回不去了,所以……所以也不想再去想家鄉的事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好不好?」
羅扇厚著臉皮這麼一撒嬌,大叔哥也不好再問了,只得悵然地嘆了口氣,慢慢坐回椅子上去,羅扇此刻也是百感交集,站在那裡慢慢地消化了一陣今天所得到的大量的各種信息,忽然「啊」了一聲竄到大叔哥眼前去,睜大了眼睛問他:「您剛才說那姑娘是莫府的嫡小姐?!我記得大少爺的母親也姓莫,她們——她們的關係是——」
大叔哥微苦地笑了笑:「她們是同一個人,她就是小雲的母親,白梅衣青梅竹馬的元配夫人,我的義妹,閨名如是。」
羅扇儘管已經猜到了,可經由大叔哥親口證實之後還是瞠了半晌,沒想到她的穿越前輩竟然是白大少爺的親生母親!驀然間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升上心頭,仿佛一下子與白大少爺之間又多了些共同的擁有的東西和莫名的牽絆。
恍恍惚惚地也坐回椅子上去,思路紛雜中突然有那麼一兩個碎片閃過,胡亂撈住其中一個,忍不住脫口而出:「如是怎麼會自戧呢?!這不科學!——我是說……如是這麼敢愛敢恨性格熱烈的女子,不可能會這麼想不開啊!何況她那時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一個母親怎麼可能會因為婚姻上暫時出現的阻礙就拋下親生兒子不管跑去自殺?!她難道不知道沒娘的孩子像棵草麼?!她就那麼放心讓自己的兒子在這樣的環境裡面對未知的種種麼?!何況——大叔哥您不是也說了,大老爺不是個薄情負心的人,如是同他青梅竹馬,難道還不了解他麼?我實在不敢相信,如是她怎麼可能就這麼不顧一切地丟下她的丈夫和兒子撒手不管了!」
大叔哥只覺自己壓抑了數年不敢去想的往事被一下子翻了出來,那股子殤痛不減當年地撞擊著胸腔,以令他一時難以承受,喉頭忽地一甜,悶聲咳出口血在地上,直把羅扇嚇得跳起來,連忙過來幫他撫著胸口順氣,另一手掏了帕子替他擦唇角的血漬,急慌慌地道:「都怪我,不該提這事的!您別激動,什麼都別想了,平復一下,平復,深呼吸,呼吸,我去叫人,讓他們去找大夫過來,您撐著點兒!」
說著便要往外跑,被大叔哥扯住胳膊:「沒事,別慌,我沒事,不用大驚小怪,坐下。」
羅扇被扯回來強行按在椅子上,只好倒了杯清水遞給大叔哥,大叔哥先漱了口,而後喝了兩杯方覺好些了,揉著胸口啞聲笑道:「嚇著你了罷?我沒事,就是自打住進這枕夢居以來被你這丫頭天天好吃好喝地給養嬌氣了,不礙的。你方才說如是不該那麼狠心丟下兒子而……呵,你是不知道,那丫頭天生就是個小醋罈子來著,白梅衣那小子就是多看別的女人一眼也會被她連掐帶擰狠收拾一頓呢!這其實也不能怪她,怪只怪白梅衣那個妖孽長成那副模樣,換作哪個女人都想據為己有罷……」
「所以即使大老爺是被逼納妾,如是也難以接受,加上她此前曾讓大老爺承諾過一生只能擁有她一個女人,否則她就先殺了他而後再自盡,只因大老爺並非自願,所以她才沒有如先前所言那樣殺掉他,而只是衝動之下選擇了自殺,對麼?」羅扇皺著眉頭,儘管是這麼解釋的,可她還是不能相信一個來自現代的女子怎麼可能就這麼想不開,在古代女人是以男人為天的,因為女人不從事生產,嫁了人就只能靠男人來養活,所以她們從根本上就依賴男人,沒有男人很難獨自過活,當然,那些不懼人言肯拋頭露面自己掙錢的女人畢竟是少數。
可莫如是不一樣啊!她來自女人已經習慣了獨立的現代啊!她不該有離了男人活著就沒意義的這種想法啊!何況她穿的是一個富家小姐身上,就算不甘與人共夫,和離就是了,和離之後再重新嫁人,在這個民風開放的時代也不稀奇啊!說她還愛著白大老爺、捨不得和離的話,難道她就捨得死?死了就再也不能跟白大老爺在一起了啊,再說她還有兒子了啊!
羅扇怎麼想都難以相信莫如是竟這麼決絕地自殺,她也是穿來的,也是死了一次重生的,平常人永遠不會體會到死而復生是怎樣的一種心情,真正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明白生命是有多麼的可貴,很多因一時衝動而自殺、後被搶救回來的人都會感到萬分的後悔和後怕,正是因為他們「死」過一次才了解了活著是一件多麼幸運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