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熱鬧的光景,外面雖是大雪紛飛,家裡頭卻是一派歡喜迎新的喜氣。阿爹在家中擺了一桌上好的酒菜,開了陳年好酒,特意請來了掌柜秦老爹一家和阿辰母子,大傢伙都吃的格外盡興,林叔更是舉杯暢飲,直至酩酊大醉,阿爹不得不讓阿辰架著他回屋休息。
散席後,慧娘不放心,專門跑去廚房為林叔煮解酒湯,明月一個人在屋裡閒得無聊,索性偷拿了幾隻慧娘平日用的髮簪,對著案前的梳妝鏡,學樣插戴。正玩的興起,一抬頭卻發現林叔不知何時站在窗外,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那種眼神明月至今清晰地記著,那是一種無比震驚,卻又無限迷惘的眼神,夾帶著少許欣喜,最後卻又流露出濃厚的悲傷。那種迷離又哀傷的眼神,分明是在看著她,又不完全像是在看她。林叔如炬如火般的目光就那樣緊緊死盯著她的臉,一動不動,仿佛時間就在此刻停住了。
明月從來沒有見過林叔這般模樣,頓時慌了,忙喚:「林叔林叔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她一邊喚一邊從矮几上跳下來,匆忙去開門。
要知道,從小到大,家裡向來是林叔最寵她,總是笑呵呵地陪她玩耍,笑嘻嘻地逗她開心。不論她要什麼,林叔都會想方設法給她弄來,無論是登州漆著五彩的花棒錘還是鄜州繫著輕紗裙兒的摩羅。連京城裡這兩年賣的最紅火的天街白玉兔,林叔都各色各樣的給她集齊了一打,把魏伯父家的大姐兒魏舒嵐羨慕地眼睛都熱了,那陣子三天兩頭跑她家來玩耍。
然而,就在明月有些驚慌失措的時候,林叔卻忽然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明朗的笑容豁然出現在林叔英氣十足的臉上,如同正午的驕陽燦爛無比,一掃之前的低迷憂傷,仿佛剛才的一幕不過是一場幻象。他一邊大笑著,一邊踉蹌著走進了屋子,搖搖晃晃地走到明月的面前。
近距離下,一股濃郁的酒氣幾乎是撲面而來,明月吸了吸鼻子,嘟起小嘴,拽著他的胳臂用力搖了幾下,「林叔,你醉了,以後別喝這麼多了。」
林叔笑著,隨意地拍了拍明月腦袋上圓滾滾的雙鬏頭:「沒事,月兒最乖了,我家的小月兒,到底是長大了」他半是感慨半是欣慰道,又踉蹌著俯下身,特意湊在她的耳邊輕聲道:「月兒,今天林叔告訴你一個秘密。咱家書房不是有件山石盆景麼那盆景的底部有個機關,通向一個神秘的地方。等再過十個月,你就及笄了,到時候,林叔親自帶你進去看看,好不好」
「咱家書房林叔,什麼地方啊這麼神秘啊」明月好奇極了。
「呵呵,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過這事可先別告訴你阿爹和慧娘,其他人更不准說。這算是咱們兩個之間的小秘密,好嗎」林叔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明月。
「好」明月乖巧地點點頭,「林叔放心,我一定不說。」
「乖月兒」林叔一面大笑一面轉身走了。
然而事後的這幾個月里,林叔就像完全忘記了此事,再也沒有提過。明月好奇心起,私下裡追問過他好幾次,林叔只說自己酒後胡言,叫她不要放在心上。
明月疑惑之餘,倒也起過求證的心,可是阿爹閒暇時都待在書房練字作畫,慧娘與她又幾乎是寸步不離。她到底孩子心性,過了些時日,索性統統拋之腦後了。
可如今萬萬想不到,林叔那日對她說的,竟然是真的
明月頓時忐忑不安起來,她手心開始冒汗,心中好像有面小鼓咚咚敲個不停,也不知此刻是好奇多一些,還是緊張更多一些。她觸碰著機關的小手有些不聽指揮地微微發顫,然而,她終是咬了咬牙,發力使勁地按了下去。
「沙沙沙」一個細微的聲音從榆木架後面悉悉索索地響起,像是什麼重物在緩緩挪動。明月趕緊趴下身子,循著聲音俯身過去看,只見在木架與牆面相隔僅半寸的狹小縫隙里,在離地不到三寸的位置,牆面隱隱裂開了一個小口子,黑洞洞的,隨著沙沙聲還在不斷的擴大。約莫半柱香的時間,那細微聲才完全停止。此時,那小口子已經赫然擴成了一個五尺見寬的門洞,大小可容一人進入。
明月死死地盯著黑漆漆的門洞,心中又驚又怕,這裡頭到底有什麼為何阿爹從來沒有告訴她過,這跟阿爹他們被抓有關係麼她有種錯覺,那漆黑無比的小洞就像急流中暗藏的巨大旋
第三章 靈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