崗寨的人都陷入難以言語的自責中。
柳裘看著聶小川,想到自己,在得知緋色死了之後,他也是這樣,痛苦地都哭不出來,眼淚全部回流到體內,翻江倒海地衝擊他的靈魂。
聶小川並沒有看到他,此時就算柳裘站起來,估計她也看不到。
柳裘正考慮著要怎麼樣安慰她,一個身影又出現了,這次是連翹。
連翹地精神看上去好多了,臉色又恢復了那種健康的紅潤,眼神也靈動起來,只是看人的時候,會帶著不自知的憂傷,無法抑制的憂傷。
「我給你熬了粥,去吃點好不好?」連翹站在聶小川的身後,輕聲問。
聶小川哦了聲,並沒有動,連翹似乎也不知道再說什麼,坐下來望著瀑布發呆。
柳裘有些不安,覺得自己是在窺探她們悲傷的心靈。
「我知道你很難過,可是,我們還要活下去對不對?」連翹突然又開口了,她輕輕咬著沒有一絲血色的下唇,脫下鞋子,將白皙的雙足伸到濺起的水花中。
聶小川就在這個時候轉過身,看著她,慢慢說道:「你哥哥用生命證明了他還愛你,你感覺怎麼樣?」
柳裘打了個寒戰,聶小川向來是平和近人,但沒想到說起傷人的話來,竟然能那麼的直達要害。
連翹睜大眼睛。淚珠連串墜下,聶小川深深嘆了口氣,坐在她身邊,「我們能傷害的,只有最在乎自己的人。」
「我從沒想過要哥哥去死,如果可以。我寧願死的是我!」連翹哭道,淚水很快打濕了眼眸。
這一點聶小川最有感觸,她拉住連翹的手,開始安慰,並且收回自己說地話,連翹搖搖頭,並不迴避因為自己造成茯苓無辜死去的事實。
「為什麼好人總是不長命呢?」連翹將頭靠在聶小川的肩膀,幽幽的說道。
「這個世界總是充滿黑暗,壞人因為明白這一點。所以順應了黑暗的規則,而好人總是用美好的眼睛看待四周地一切,所以。面對危險的幾率就要高出很多。」聶小川慢慢說著。
連翹還從沒聽過這樣的說法,忽閃這大眼睛,問:「那我們都不要做好人了!」聶小川露出一絲微笑,雙腳輕輕拍打著瀑布下方行成的一小池水,「壞人雖然活得順利,但不一定幸福,好人雖然在這個世上步履維艱,但時刻充滿歡愉,與其在煎熬中長壽。還不如在快樂中死去,質量永遠都比數量重要。」
她這一番話,說的連翹似懂非懂,坐在一邊的柳裘松展了緊皺的眉頭,聽著悅耳的水聲想著自己活得是不是快樂。
「我想,茯苓在天堂一定很快樂。」聶小川仰起頭,眯著眼睛看飛揚的水花在陽光下七彩交織,合著水珠,她地眼淚終於慢慢的流下來。
柳裘呆呆的望著自己地手。緋色在另一個世界會不會快樂,一定不會吧,死在自己敬愛的嫂嫂算計中,死在自己的親哥哥手下,還有對無辜孩兒的愧疚,她一定是腐骨灼心的痛苦。
「柳大哥,是小川讓你想起傷心事了?」
聶小川的聲音驚醒了柳裘,他有些慌亂的擦拭掉眼角的淚水,掩飾的一笑道:「可是不大哥故意偷聽你們姑娘家地談話的!」
聶小川微微一笑。盤腿坐在他的旁邊。連翹已經走了,山寨里還有許多事等著她處理。茯苓不在了,連翹就成了大葉國人的主心骨,這讓她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悲傷。
感覺到柳裘有些奇怪的眼神,聶小川沖他一笑,「讓柳大哥擔心了,我沒事,只是那幾日想自己靜一靜。」
柳裘點點頭,臉上帶著真誠的關懷,「小川不要強迫自己,該哭的時候就要哭,我一個大男人還時不時哭兩聲,何況你一個水做的姑娘家!」
聶小川咧咧嘴想笑,卻沒笑出來,嘆了口氣,怔怔望著柳裘道:「大哥,相信天命嗎?」
柳裘一怔,不知道她為何問這個,想來還是為茯苓的死難過,於是拍拍她地肩頭,沉聲道:「未能事人,焉能事鬼,子不語怪力亂神。」
聶小川牽強的一笑,嘆了口氣,遲疑一刻說道:「有人曾說過,我是個掃把星,接近我的人都會有厄運,看來,也許。。
不待她說完,柳裘就喝住了,瞪眼道:「富貴在天,生死有命,豈是你一個人能決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