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看上的人。」
這句話,幾天前她就曾對他說過,那時她的膝蓋都磕破了,他將她背回來,可距離人群不遠時,卻堅持要從他的背上下來,自己走過去,那時她說過:「季逸,你是我看上的人,我看上的,就是最好的,我認為是最好的事物,就不許別人來隨意評價,甚至是指手畫腳。」
當時她的口吻帶了幾分認真,他竟然鬼使神差的問她,她看上的,是他的什麼。
季逸經最後一口煙吸入肺腑,然後屈指,將指間的菸蒂輕輕彈了出去,微弱的火光劃破眼前寂靜的黑暗,落在潮濕的沙灘上時,微光隕滅。
他回想著那天她的回答,嗓音平靜無波瀾的說:「身材、臉蛋、氣質,還能不能深刻點?難道現在的藝術家都這麼膚淺了?」
南風抽了抽嘴角,學著他剛才的樣子也將菸蒂從里彈出去,語氣輕佻:「什麼不膚淺?難道非要我說看上的是你這個人,才顯得深刻?」
季逸轉過頭來。
她亦偏頭與他對視。
目光融匯處,似有情愫黯然在眼底流動,但兩人卻只是沉靜的對望,一個人止步於此,不作回答,另一個人也不追逐,這句話就此無聲落地。
誰都不再向前一步,良久,兩人又重新收回目光,望著天上的浮星璀璨。
其實,南風心裡是有些忐忑的,下意識的咬唇動作出賣了她內心的惴惴不安,她不肯再向他身邊邁進一步,他也只是停留在原地,可他的確是親吻過她,那樣意氣綿長的深吻,很難不讓人自醉其中。
可吻過之後,他也停了下來,沉默觀望,步履不前。
兩個人的關係就這樣凝固在了一個吻上。
她本就不是一個喜歡究其事物本源的人,不管是親身經歷的,還是道聽途說的,她都習慣性的將事情表面化,很少探究其內在的本質意義,可現下,她腦子裡思慮的事情一時過多,那個人卻又不給予她正確的解釋與說法,這種深陷其中的矛盾感,很快就讓她胸口煩悶躁動起來。
可只要季逸不開口,她就永遠不可能主動去問他要這個答案。
她臉上細微的神情變化統統逃不過季逸的眼睛,他從不是一個故意按兵不動吊人胃口的人,只是她過於特別。
她這個人,看上去稜角尖銳,清冷強硬,可相熟的時間久了,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無不向他透漏著一個訊息,所有強硬的外表都是為了掩蓋內心空虛茫然和失落的恐慌,過大的心理負擔使她很容易物極必反的產生躁動的情緒和壓抑感,她自身無法調節和控制這種情緒,只能以這樣決絕極端的方式宣洩出來。
他研究的專業精神心理科,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揣摩和平復別人病態發展的心理,他知道,她是典型的雙相情感障礙患者。
狂躁伴隨抑鬱,抑鬱衍生狂躁,這是d□□-iv將雙相障礙分化的兩個亞型。
她說他不自信,其實,內心真正患得患失無法再相信別人,更不人認同肯定自己的人,是她。
這樣的一個她,若是他的患者,他可以用強大的專業知識來解決治療她的問題與病症,但他曾經明明白白的對她說過,他不能為她提供治療。
他不能將她看作病人,從前是,現在更是。
他也絕不可能讓她成為自己的患者,在這種禁錮桎梏的關係下,他無法再靠近她一步。
在她面前,他從來不是一個醫生。
她之於他而言,更不是一個病人。
他要治癒她,也絕不可能依靠學術與專業。
這是件不容易的事,可他卻偏要試一試,再者說,在他的認知來看,這世間,本來也不存在唾手可得願望。
夜風輕拂,海潮也愈發溫柔起來,海面上星光寥寥,卻極其閃亮,南風一隻手墊在腦後,另一隻手搭在眼睛上,忽然聽身邊沉默良久的人問:「你的畫稿都完成了嗎?」
南風心裡亂成一團麻線,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她似乎聽見季逸笑了一下,然後從旁邊坐了起來,她搭在眼睛上的手微微一暖,是他將她的手拿了下來,南風皺眉,睜開眼睛,就看見頭頂上方帶著柔和笑意的一張臉。
從前她沒怎麼見過他的笑容,此時才頓覺,自從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