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一個女聲輕輕地應道。
「姑娘想家了。」
「出門在外的人,誰不想家。」
沉寂了一會,女聲又響起:「姑娘,這西苑說是京城裡風景最美的地方,可我看,比起我們江南,還是差遠了。」
「最美不過家鄉景,在我們心裡,當然是江南最美了。」
朱翊鈞停住了腳步,微微仰著頭,側耳傾聽著。
「姑娘,外面有點冷,我們進去聽曲吧。」
「那些曲,聽膩了。」
「是聽膩了,還沒姑娘唱得好聽。」
「胡說八道。」
「啊呀,是我胡說八道,奴婢不該拿姑娘跟那些戲子們比。不過我還是要說,姑娘就是比她們唱得好聽。」
嘩嘩的水聲,是有人在撥動池子裡的水。
「唱得好聽又如何」女聲里滿是哀怨。
「姑娘,要不你唱一曲了,好久沒聽你唱了。」
「唱一曲?」
「對,唱一曲江南的小調。姑娘,我也想家了.」
沉寂了一會,一個清婉動聽的聲音響起。
「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
歌聲亮麗,悠悠揚揚,如春風拂華露,如湖光映青柳,如黃鸝鳴朝霞。
唱得真好聽。
朱翊鈞提著前襟轉了過去,那邊臨水小亭上,坐著兩個女子,其中一位鬢如烏雲,襯得肌膚如雪。清麗可人,明艷絕倫。
另一位也長得清雅不俗,穿著宮女的服飾。
看到一行人從拐角突然轉了出來,嚇了一跳,看到前面的朱翊鈞身穿赭黃團龍蟒服,頭戴翼善冠。
在西苑能如此穿著的,除了皇上就是太子。
看年紀,應該就是西苑主人,當今太子。
「臣妾拜見太子殿下。」兩女連忙跪下。
朱翊鈞走到兩人跟前,「你們是重華宮的人?」
「臣妾是重華宮秀女,蘇州吳縣宋琉璃。」
「孤猜就是你,來西苑看戲?」
「臣妾奉皇后娘娘懿旨,來瓊華宮看戲。覺得氣悶,就出來走走。」
「今日西苑到處都在演戲。」
朱翊鈞的話讓宋琉璃一愣。
「回去跟金水說一聲,有些事強求不來的,要水到渠成。不過你的曲,唱得很好聽,孤喜歡。」
說罷,朱翊鈞轉身離開了。
一行人嘩嘩地來,又嘩嘩地消失在拐角。
丫鬟採蓮腦仁子嗡嗡的,什麼意思?
她轉頭一看,宋琉璃正看著朱翊鈞消失的地方,臉色一會白,一會紅。
「姑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聖意如天,恩威難測。採蓮,我們回去了,省得別人生疑。」
兩人悄悄回到瓊華宮,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似乎沒人關注她們。只有薛寶琴和曾婉兒轉頭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宋琉璃含笑點頭回禮,舉目看去,看到楊金水站在皇后陳氏身邊,輕聲說著話,哄得皇后滿臉笑容,十分開心。
等了兩刻鐘,一折戲唱完,皇后叫傳晚膳。
「難得清靜,我們娘幾個聚在這裡,吃完晚膳我們繼續聽,聽個夠。」陳氏笑呵呵地說道。
皇上你玩你的,我也會找樂子玩。
趁著大家起身,各自去更衣、洗手,準備去偏閣用晚膳,宋琉璃在偏僻無人處等到了楊金水,匆匆把情況一說。
楊金水看著宋琉璃說到:「宋姑娘,現在你該知道太子殿下心細如髮,目如燭照。這天底下沒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
「楊公,殿下說得強求不來的,要水到渠成,到底什麼意思?」
楊金水繼續看著她,和藹地說道:「宋姑娘,重華宮裡五人,包括你在內,每一位都身負著諸多人的期望。
大爭之世,大家都要爭啊。我們先天有缺陷,必須出奇兵,卻被太子殿下一眼識破,通過你告誡奴婢,告誡大家,不要操之過急。」
宋琉璃臉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