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榻,在章鉞案前五步之外直向擺開。孟昶冷哼一聲,大搖大擺地上前,在上首一張矮榻上大馬金刀地坐下。李起與趙崇溥三人對視一眼,也跟著落座。
&始吧!」章鉞一揮手,大堂兩側侍立的押衙士兵們在柳光業的指揮下,象徵性地湊響禮樂,很快就停下。
李起從身後隨從手端的托盤裡取過蜀中山川圖冊、戶數人口等上前數步,單膝跪地,雙手高舉過頭頂正式獻上,這就是獻降,但禮儀是從簡的,正常是要在東京朝庭由鴻臚封官員接待指引,在大殿上獻降的。然後還有代表皇帝的各種違制之物,一件件呈上,整個過程花了小半個時辰。
獻降畢,一般這時候要重新冊封確立君臣關係,章鉞儘管沒稱帝,這個程序也是要的,便開口道:「現在,就不說那些虛文了,顯德二年,我朝征秦鳳、興元府,派使成都希望蜀主孟昶能知大義,去帝號以崇中原正統,被拒!
顯德五年,南平王高保融派使成都,再勸去帝號,使者被逐。有鑑於此,某將上奏東京朝庭,冊封孟昶為沙河縣公,望你知錯自省,好自為之!」
沙河縣在刑州西南,是孟昶的父親孟知祥的故鄉,章鉞這麼給他冊封就很有意思了,然而孟昶顯然不領情,冷聲諷刺道:「爾最高官階也不過一樞密,有何權力擬詔,即算進言也非你的職責,足見司馬昭之心!」
哈哈哈……章鉞聞言一陣大笑起來,不以為意地斥道:「蜀中真是個好地方啊,天高皇帝遠,以致你這種無知之輩坐井觀天久了,鼠目寸光一致於廝!司馬昭什麼東西,他給勞資提鞋都不配!但你說的不錯,章某是沒那個權力,但章某說了算數,你以為東京朝庭真是迫於章鉞手握十萬雄兵的淫威嗎?」
&有何奇哉,昔安重榮有言,天子寧有種耶?兵強馬壯者為之耳!」孟昶這是恥笑章鉞仗勢欺人,以強凌弱。
章鉞微笑道:「話說得不錯!某倒要問問,他安重榮怎麼沒有兵強馬壯啊?蜀中沃野千里,廣有錢糧,人口稠密,你在位幾十年,何不開疆闢土?何不北伐中原,一統宇內,讓章某也瞻仰一下你大蜀帝國、廣政大帝的雄風?」
孟昶張口結舌,想反駁卻說不出什麼強有力的話來。帝王業豈是那麼簡單的事,人心相吸才是最大的政治,思想團結才是永恆的主題,就算人心不齊也要在其中求取最大的公約數,以做到求同存異,慢慢地同化異己,可不是一棒子打死,那就極端了。
而章鉞的治國思想是什麼,順應時世,拔亂反正,將一切亂糟糟的官制改良,而核心思想就是建立儘量健全合理的制度,從而以達到法治天下的夢想,是夢想!因為還沒有一個朝代真正達到過。
但到目前為止,這些核心思想也還沒露出端倪。僅關西這個團體內部知道,東京朝庭知道的人,不會超過二十之數。
可自古以來,很多上位者都喜歡在內部搞平衡,搞派系,以為這樣便於掌控,居中玩弄權術,但開國的時候,這樣就很要命了。何況孟昶只是那個二代,孟知祥接手的也是前蜀爛攤子,他們的根基從來就不穩固,他是人云亦云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