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豐、陳文魁等江蘇官員,被領到船艙之中,排成兩列拱手作揖:「拜見陛下,恭賀陛下凱旋而歸!」
「都坐吧。」趙瀚微笑道。
「謝陛下!」
眾官小心翼翼落座。
趙瀚隨口問道:「江蘇的夏糧收成如何?」
左布政使劉安豐回答:「今春只有如皋、海門、通州(南通)三縣有旱情,其餘府縣皆風調雨順。只是河南大水,難免波及淮河沿岸,幸好……」
幸好黃陵岡決堤,洪水淹沒山東的西南部,江蘇就此躲過一劫這話不便說出來,畢竟曹縣周邊淹得太慘了。
趙瀚點頭道:「看來今年的夏糧,江蘇著實大豐收了。」
劉安豐笑道:「托陛下洪福。」
趙瀚突然來一句:「還有揚州瘦馬嗎?」
眾官猛地發愣,難道皇帝對揚州瘦馬感興趣,想帶一匹回去安置在後宮之中?
右布政使陳文魁表情嚴肅道:「陛下,世間再無揚州瘦馬!」
「很好,」趙瀚滿意點頭,問道,「你們是如何治理的?」
陳文魁回答道:「微臣上任之初,便令揚州知府、江都知縣,大力整頓豢養女子為瘦馬之惡俗。第一,配合釋奴令,鼓勵妾室脫離夫家,鼓勵娼妓自力更生;第二,取締人牙行當,不准人口買賣;第三,鼓勵女子考試做官吏;第四,勸導商賈開辦紡織作坊,大量聘用女子為織工;第五,有過豢養瘦馬劣跡之人,編戶時打上特殊記號。以前罪行既往不咎,若是還敢再犯,不但追究舊罪,而且罪加三等!殺了十多個人,還有兩個鹽商,被吊銷專營執照,揚州瘦馬便從此消失!」
「你這做法值得倡導,為政便如治水,不僅要嚴防死堵,還應該疏浚引導,」趙瀚讚許道,「這辦紡織工廠就不錯,女子有了營生,在家裡說話也更硬氣。」
真正恐怖的,是有兩個鹽商,因為購買揚州瘦馬,居然被吊銷鹽業專營執照!
揚州瘦馬的主要客戶便是鹽商,專營執照是他們的命根子,這麼一搞今後誰還敢買瘦馬?
只不過很難界定行為,因為購買揚州瘦馬,一直打著「收義女」的招牌。
既然提到鹽商,趙瀚問道:「江蘇鹽業如何?」
江蘇工商廳掌廳喻士欽說:「製鹽工廠越來越多,煎曬兩法並用。晴天曬鹽,雨天煮鹽,離海較遠的也是煮鹽。煮鹽也全部換用新法,以鹽盤取代鹽鍋。鹽鍋不易燒壞,且可日夜輪燒,產量更大,一鍋能出鹽六百斤!」
這是技術上的改進。
鹽鍋法是萬曆末年,在山東興起的煮鹽工藝。不但煮鹽器具變了,煮鹽流程也略有改動。
鹽場私有化帶來的好處,便是商賈自發採用新技術。
至於壞處嘛,行業壟斷、官商勾結、壓榨工人……嗯,這些壞處,不私有化時也存在。
兩淮鹽場的技術革新,產鹽成本迅速下降。官府又頒發許多販鹽執照,不再用鹽引卡死出貨量。雙管齊下,鹽價迅速降低,甚至搞得私鹽都沒市場了。
私鹽也是有得賺的,但犯罪成本太高,舉報的人也多(基層官吏喜歡舉報立功),很少有人再鋌而走險。
如今兩淮所產食鹽,運到江西的零售價是僅4文錢一斤,已經接近明代鹽價的最低點嘉靖中後期為7—14文,嘉靖末年為3—9文,萬曆中期為4—6文。至於歷史上的崇禎年間,初期10文左右,末年漲到50多文。
只看鹽價,就知道張居正改革後,大明的物價變得非常低。
而趙瀚治下的民政,單從食鹽來講,已經可以跟張居正改革媲美了。並且,趙瀚治下的百姓,整體收入高於萬曆朝。
趙瀚突然對喻士欽有了印象:「你是南昌舉人吧?」
喻士欽欣喜道:「陛下日理萬機,竟然記得微臣的性命,微臣惶恐不已、不甚榮幸!」
趙瀚笑道:「我還記得,當初你們一群舉人秀才,活捉江西總兵楊嘉謨來投奔。」
「陛下起事之初便行仁政,有識之士自然紛紛來投。」喻士欽奉承說。
趙瀚問道:「可有製鹽商賈苛待工人?
431【揚州瘦馬,從此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