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太過淒傷,因而導致「恩客」不滿,但她的確無法強顏歡笑,深吸一口氣後,這才抬起眼眸。
只見榻上少年,正襟危坐面色冷峻,早已不見了席上的戲謔放浪。
扈氏這才怔愕了。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扈氏,我知道你寄身妓家是因走投無路,倘若能夠自保,當不會以色相侍人。」賀燁微抬著眼瞼,沉沉烏眸,不現喜怒,他也不待扈氏回應,自顧說道:「我對強人所難沒什麼興趣,但想予你一個機會,只要你從此聽令於我,視我為主,那麼我便承諾保你不受旁人欺逼,如何?」
這自然大出扈氏所料,好半響才回過神來,折膝匍匐。
「你需得記住,在世人眼中,我對你頗為寵幸。」賀燁又再說道:「好了,自擇一處安歇吧,離我遠些,我不喜脂粉味,今後身上不要薰香。」
一夜過去,清晨來臨,同室而眠卻秋毫無犯的一雙男女都是神清氣爽,如釋重負甚至喜不自禁的扈氏再也不將晉王視為虎狼,居然自覺上前侍候著衣。
「你暫時還只能留在叩玉家,到時機成熟,我會徹底讓你脫身此處。」晉王丟下這一句話,留下滿懷感激的扈氏,頭也不回離開。
二月過去,轉眼就到三月初三上巳節,依照舊例,又是杏園宴開之日。
春色已經漫入關中,鶯飛草長,絮舞蝶忙。
這一年天子稱疾,然而進士聚宴卻如期開設,由太后主持,盛況更比舊歲。
這年探花郎也有三人之多,便是「三甲」。
「好個薛六郎,果然不負才貌雙絕四字。」盛裝出席的晉安長公主,在目送領命探花的白衣郎君遠去時,不無戲謔地說了這麼一句。
揭榜那日,晉安便遣人送上邀帖,哪知卻被薛陸離以宴會纏身不得閒睱的託辭婉拒。
實在是當日,陸離考中狀頭,他才回家中,便被父親薛詡喊去書房,剛巧是在商議婚事原來自從陸離奪得京兆府解頭,那說親的媒人便接踵而來,眼看再得狀頭,想必更是炙手可熱,雖然陸離早對父祖有誓,稱一來身體嬴弱,再者為免薛昭受屈,不願再娶,但身為人父的薛詡自然不願兒子孤獨一生,需知倘若裴鄭將來昭雪,薛昭當然要認祖歸宗,陸離膝下無子,倘若堅持不娶新婦,也只能過繼侄子為後了。
父子倆為這事本就有分歧,晉安長公主的邀帖正巧說來,就難免會讓人產生某種不好的聯想。
實在是這些年來,晉安的名聲太過「驚人」,她與薛家又素無來往,平白無故邀約陸離赴宴,有什麼企圖簡直就是一目了然。
陸離當然毫不猶豫就回絕了。
晉安遭拒,雖然難免懊惱,卻也對陸離更生好奇,今日在杏園宴上,終於得見大名鼎鼎的才子,雖著一身極其普通的白衣,然而容顏清俊有若芝蘭玉樹,雖不至讓晉安神魂顛倒,心裡那層意動,卻是更添十成。
這世間男子,還沒有她這位金枝玉葉不能得手的。
「去,告囑薛郎,我公主府中有一株絕色牡丹,他若想在今日獲勝,便往公主府採擷。」長公主堂而皇之的囑告侍婢,一點不避人耳目。
「貴主可真偏心,還說視修兒為自家子侄呢,今日卻助外人。」眼見著晉安的話沒有引起太多人留意,英國夫人肖氏連忙提高嗓門接了一句。
這下,倒是讓正與南陽王妃閒話的太后聽明白了。
同時,也引起了陪坐太后身邊的十一娘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