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先尋薛絢之,與其推心置腹,問當年事由可為薛相陷害,傳言是否為實,然絢之一口否定八娘為其世父所害,只稱確是因心懷憂懼導致難產,微臣當然不信,鬧得不歡而散,後又問薛三郎,在其面前指責絢之背信棄義卑鄙無恥,三郎憂急,忍不住為絢之辯解,才告訴微臣當年事實。」
太后忍不住追問:「究竟如何?」
「據三郎言,絢之那位姬妾本是撫順人士,亦為小家碧玉頗有些才華,然則因安東一境陷落北遼,與父母家人逃難往營州,不想途遇劫匪,一家只她一人逃出生天,流落營州孤苦無依,當年絢之往營州遊歷,見其可憐,便收容她歸京,相處時長漸生情愫,在這薛家不是秘密,便連早欲聯姻之裴家,當年也知道這件事情,後來,裴八娘與絢之姻緣議定,八娘亦允可容那女子為絢之姬妾。」
關於薛昭,因他出生時是在裴鄭遇害前,太后根本不疑其身份,也沒那閒心去調察一個小兒身世,這時聽賀湛詳細解釋,倒也沒有懷疑。
因為裴後之故,太后對其胞妹裴八娘也有過關注,知道是個大度溫婉的閨秀,並非多妒之人,大周貴族男子納妾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倘若薛家坦言在先,憑裴家與其情誼及一貫處事,不至於為個姬妾斤斤計較。
可是……
太后微微蹙眉:「八娘若早得知這麼一個女子存在,那麼又怎麼會在臨產之前為這一樁憂憤滿懷以致難產?」
「正是,絢之當年與裴八娘成姻,原本納這女子為妾便是水到渠成,奈何薛相忽然反對,稱那女子命硬克親,為不祥之人。」
「侄子欲納妾,薛謙這世父竟然反對?」太后驚詫。
賀湛冷冷一笑:「微臣當時也覺奇異,追問之下,薛三郎逼不得已才將實情告之,原來,絢之曾祖父臨終之前留有遺言,叮囑薛公用心栽培絢之,實因明賢公惜重絢之才華,欲打破成例,將宗族之權轉託絢之繼承,薛相身為薛公嫡長子,為此心懷不滿,故而才恃機為難。」
這便與近幾年來的傳言相符了。
賀湛繼續說道:「當時薛公一意修行,不願多管閒事,薛相身為尊長,竟堅持要將那女子趕出家門,女子當時已然有孕在身,絢之當然不肯置之不顧,可又不能違抗薛相,是以才借遊學之名出外,一來是為照顧那名女子,二來也是為迴避與薛相之間矛盾,本也是欲攜裴八娘一同,但八娘賢惠,稱上有大父翁姑侍奉,為人子媳者不該遠離,安慰絢之不須掛心,待時長日久,薛相不再固執,這事仍有轉圜之處。」
薛陸離新婚不久便即離家遠遊,就算太后察證,也與賀湛所說相符。
「絢之離家時並不知道裴八娘已有身孕,也未與家中通信,直到聽說裴鄭案發,才趕返歸京,然而趕返家中,裴八娘卻已經難產身亡,絢之難免悔愧,大病一場,可他在病中,薛相卻為向天家示誠,散布謠傳,讓絢之身負背信不仁甚至殺妻自保污名,一來是為保薛家不受裴鄭牽連,二來也是為徹底毀損絢之聲名。」
「這麼說,裴八娘當初果然是意外難產?」太后抓緊關鍵。
賀湛笑道:「這些話微臣也都是聽薛三郎口訴,已經無從察證,以微臣想來,即便薛三郎因與絢之自幼親近,不忍見絢之受人中傷,但也不可能指證生父狠毒害殺侄媳,然而為絢之平反,多少還是會不利於薛相,不大可能是薛三郎說謊,他之所言應當可信。」
「那薛陸離之姬妾,如今何在?」
「薛相根本不允那女子進門,趁絢之大病,將人遠逐,那女子走投無路,已然……懸樑自盡。」
本就是子虛烏有的女子,當然死無對證更加穩妥。
「妻子死因不明,愛妾也被逼亡,自己還背負污名,縱然絢之心胸開闊,可薛相為私慾步步緊逼至此,當然也不肯任由欺辱,是以,待將養疾愈,絢之開始交遊權望,是為將來入仕準備。」賀湛說道:「薛十娘父祖稟從明賢公遺言,一貫支持絢之,絕無可能與薛相同流合污,柳三郎在得知前因後果之後,才肯聽從父命迎娶十娘,當然也與絢之前嫌盡棄。」
陳年舊事分說明白,太后當然還不至於完全相信,不過暫時也找不到什麼疑點破綻,再兼她已然確信薛謙欲借裴鄭舊案徹底斷絕薛陸離仕途,有這先入為主,顯然更加容易
第184章 謊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