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落日的餘暉傾灑在幽州城頭,凝重又低沉,猩紅又刺眼。
淡淡的微風吹過,空氣中瀰漫著讓人作嘔的氣味。
正應了這句話,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
真正的,斷腸。
一具具死屍躺倒在城牆腳下,缺胳膊斷腿的、肚腸灑滿地的,血肉模糊、鮮血橫流,宛如人間地獄。
一天的攻城戰剛剛結束,戰火硝煙還在城頭瀰漫著,箭矢弓弩在城牆上留下了數不清的印記,還有兩架被燒毀的攻城雲車孤零零的矗立在牆邊。
城頭上的守軍正在將一具具死屍推下城頭,殘忍又麻木。
有涼軍的、有燕軍的也有荒軍的。
幽州城的攻防戰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月,從盛夏打到初秋,天氣一點點轉涼。
實際上涼軍的攻勢並不頻繁,每隔四五天才會攻一次城,大部分時候都是圍而不攻。
但每一次的攻城戰都格外慘烈,安雍營為主,一萬琅州步卒為輔,配之強弓硬弩,讓城內的燕軍倒了大霉。
好在幽州城雄偉,燕軍又人多勢眾,目前來看堅守不在話下。
兩邊都在不斷的死人。
唯一的區別就是燕軍在減員,涼軍的兵馬卻越打越多。
望北營已經橫掃幽州全境,除了一座首府,涼軍已經攻占了其餘各城,入軍的北荒青壯不計其數。
褚北瞻派出將校,擇其精銳優先入軍,一部分已經開始參與攻城戰。
但幽州城城高牆堅,屯糧無數,誰也不知道哪天才能啃下這塊硬骨頭。
將軍府里,毛兒賴花背著手看著城中布防圖,輕輕勾畫出涼軍重點進攻的方向,然後布置新一輪的軍令。
他身後站著以博日格德與鄭雄文為首的一大幫將軍,眾人神色各異。
「軍令都聽清楚了吧?」
毛兒賴花揮了揮手道:
「都下去布置防務吧,等著涼軍新一輪的進攻!」
「諾!」
眾人雖然齊齊應了一聲,但卻互相張望著,沒有立刻離去。
「怎麼了?」
毛兒賴花皺眉問道:「還有事?」
「咳咳。」
作為守城副將,博日格德自然站了出來,小心翼翼地說道:
「將軍,咱們守城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城中將士死傷不少,但城外涼軍的軍營卻在肉眼可見的擴大。
咱們減員,他們增兵,再加上各城皆已失陷,沒有援兵,突圍無望。
城中的軍心士氣……」
「怎麼。」
毛兒賴花的臉色一點點冷了下來:
「一個個的,怕死了?」
「怎麼會!末將何懼一死!」
博日格德急了,趕忙解釋道:
「但城中數萬將士,總有心志不堅者。
這幾天已經,已經有一些士卒企圖逃出城去,不敢再戰,若是長此以往……」
「是啊將軍,若是士兵都跑了,這仗還怎麼打?」
「必須得想個法子了。」
眾將領紛紛點頭,出聲附和。
當初褚北瞻在城外說了一大通擾亂燕軍的話,攻其軍心士氣,今時今日越來越多守軍體會到了那句話的含義:
為了一座與你們無關的幽州城丟了性命,值嗎?
所以城內軍心浮躁。
毛兒賴花用一種凝重的表情說道:
「本將軍再強調一遍,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