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青冷笑起來:「鬼花樣還挺多,目不暇接的,剛給了朔方軍一耳光還不夠,手又伸到了洛陽。」
段無忌笑道:「王爺不點頭,天子的旨令出不了宮。而且,崔圓也不樂意接受這份差事,他知道朝堂內風雲詭譎,天子與王爺正明爭暗鬥,他不願牽扯其中,於是進宮婉拒外放,卻被天子狠狠呵斥了一番,崔圓約莫心中生怨,索性便投向王爺了。」
說著段無忌從懷裡掏出一封名帖遞給顧青。
顧青翻開一看,脫口道:「字寫得很漂亮呀。」
寫字是顧青永遠的痛,一筆臭字至今沒長進,看到有人字寫得漂亮,顧青便忍不住心生好感。
名帖上的字跡是一筆瀟灑的行書,字跡靈逸出塵,自帶一股仙靈氣質。
仔細掃視了一遍後,顧青將名帖收起,道:「你安排一下,我見見他,順便請他給我摹幾本碑帖,我練練字。」
段無忌急忙道:「王爺,學生的字也寫得很不錯的,懷玉阿姐都誇過呢……」
顧青毫不猶豫地道:「你越來越油滑,寫的字也沒那個味道,怕你教壞我,不學。」
下午時分,崔圓便登門拜訪了。
顧青在王府前殿接見了他。
崔圓已有五十多歲了,穿著尋常的月白長衫,頜下一縷略帶幾分花白的長須,臉上時刻帶著彬彬有禮的微笑,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顧青不敢端架子,親自在前殿迎接,二人各自行禮後入殿。
還沒開始寒暄,崔圓便從懷裡掏出一疊厚厚的字帖,笑道:「聽段侍郎說,郡王殿下欲尋字帖,下官這裡倒是有早年臨摹的魏碑《龍門二十品》,今日獻予殿下,聊博一笑。若嫌不夠殿下儘管吩咐,下官早年還有許多字帖可供殿下品鑑。」
顧青雙手接過字帖,哈哈一笑,道:「我這人出身山野,學問和書法遠不及朝中諸公,幸好尚存向學之心,閒暇之時倒也練練字帖,期待有朝一日能夠登堂入室,崔侍郎之帖正是雪中送炭,多謝了。」
說完顧青小心地整理好字帖,輕輕地擱在桌案上。
崔圓含笑靜靜地看著顧青的動作,對他不端架子,不避出身的坦蕩作風和對學問的敬畏態度亦深有好感。
相逢只是偶然,都是官場中人,說話和意圖都不會表現得太明顯,二人初識往往從寒暄閒言中開始,在沒有任何意義的閒聊中互相觀察對方,試探對方,直至最後,各自做出決定。
顧青和崔圓也是如此,雙方寒暄一陣後,顧青吩咐設宴,很快下人便端上熱騰騰的酒菜。
顧青舉杯敬崔圓,酒過三巡後,崔圓朝殿外看了看,回過頭時神情一臉不可思議。
見崔圓表情不對,顧青好奇道:「崔侍郎在找什麼?」
崔圓笑道:「下官失儀了,我大唐權貴家中設宴都是酒菜與歌舞皆具,郡王殿下的府上卻是如此冷清恬淡……」
顧青嘆道:「崔侍郎莫誤會,我非故意慢待侍郎,而是我府中向來沒有歌舞伎和樂班,我出身鄉野,以前在蜀州時常為溫飽發愁,如今算是發達了,但做人不能忘本,權貴們奢靡無度的生活我過不了。」
崔圓肅然起敬道:「郡王殿下是下官生平僅見自律之人,外間傳聞殿下殺性深重,權勢滔天,今日看來皆是虛妄謠言,一個人能做到不忘本,不奢靡,便已勝過朝中諸公良多了,社稷有幸,有殿下這般英雄人物橫空出世。」
顧青笑道:「崔侍郎謬讚了,今生要做的事情很多,我沒有閒心奢靡玩樂。」
崔圓恭敬地問道:「下官斗膽,敢問郡王殿下之志。」
「復前朝盛世,開萬世太平。」
崔圓聞言立馬走出桌案,面朝顧青拜道:「若殿下終生不易其志,下官願為郡王殿下效犬馬之勞。」
激情澎湃,情緒高昂,但顧青並沒有激動,而是靜靜地看著崔圓,道:「你是為了官爵,還是為了太平盛世?」
崔圓抬頭直視顧青的眼睛,道:「下官以為,兩者並不衝突,下官輔佐殿下,辦好了差事,為百姓謀了福祉,有了些許功勞,自然便有了官爵。」
顧青淡淡一笑,此刻的氣氛已不是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