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順著他的臉頰滑下,他觸摸著上頭四個人的合影,心頭是說不出的疼痛。
他的父母,他的姐姐,他曾經、現在、以後想要守護的所有,都已經在末世中毀於一旦。
室內一片狼藉,有些地方還殘存著明顯的腦漿和黑乎乎的血痂,凝固的血液沾在雪白的牆面上,就連相框內的人都被染紅了一片。看著牆壁上留下的龐大爪印,雲默一眼就認出了那是爬行者的痕跡。
也就是說,朴珉賢的家人,或許死於闖入公寓的爬行者之手。
「隊長……我好難受……」朴珉賢將相框緊緊地抱在懷裡,眼淚簌簌而下,目光空洞得可怕,「我好難受……我好難受……」
金嫻珠揪緊了衣角,對於朴珉賢所忍受的傷痛,她感同身受。
也是那麼一天,也是那麼一刻,喪屍湧入了她低矮的家中,她的父母為了保全她竟用身子死死擋住了暗門,忍受著喪屍的啃咬和開膛破肚,大吼著對她說:「快跑!嫻珠!」
「答應爸爸媽媽!活下去!活下去!」
她至今記得父親發紅的眼眶和母親悽厲的尖叫,可他們義無反顧地將生的希望留給了她,讓她有機會從暗門逃脫、有機會碰上救援的軍隊、有機會……活下來!
她想要活著啊,即使再苦再累再卑微再低賤,她也要活下去……因為,她身上所背負的,還有父母最後的希望和遺願。
「你想說什麼嗎?金嫻珠。」不知何時,雲默已經定定地看著她,黑黢黢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你想說什麼。就說吧……一樣痛苦的人,才會成為彼此扶持的動力。」
金嫻珠呆愣了一會兒,最終咬了咬牙上前,站在了朴珉賢的身後。她看了眼雲默。又看了看朴珉賢,唇瓣微微開合,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好一會兒後,她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前輩……很抱歉。在這種……你最需要一個人安靜的時候打擾你,但是……我……還是希望,希望前輩能夠、能夠走出來。」
「我……一年前就遭受過前輩這樣的情況。」金嫻珠呆站了會兒,手指翻攪著衣角,顯得十分不安,「現在想起來……我還是很痛苦。」
「我,不像前輩那樣出色,年紀輕輕就是大眾偶像,成為父母的驕傲。我只是一個很普通很普通的人,有一對賣章魚丸子的父母。在小房子裡過普通的日子。」
「我……我以前好傻,我居然怨過他們,為什麼、為什麼不能給我更好的生活?」金嫻珠的眼淚成串地掉下來,長發垂落遮蓋住她的表情,「我一直被歧視,一直沒有朋友,一直被欺負……就因為,我只是個平民孩子,我……什麼都不是。」
「我自卑、我沒用,我被欺負了。我只能……只能將這些都歸咎給父母。我……對不起他們,我做錯了那麼多那麼多,他們一直都是愛我的,即使到了最後一刻。他們也選擇把生命留給我這樣一個無用的人!」
「前輩……失去他們的那一刻,我才發現……其實我一直很幸福。」金嫻珠抬起眼,眼睛已經腫成了核桃,「是我自己,一直在推拒他們,嫌棄他們。直到他們都為了我而死,我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至少,你還有全家福留念,而我……什麼都沒有了。」金嫻珠淒悽慘慘地笑了起來,繼續道,「前輩你沒有親眼看見親人的屍體,你怎麼確定他們都死了?」
朴珉賢的身軀微微一怔,滿面怔忪地轉過頭,看向她:「屍體……」
「我親眼看見我的父母活生生地被咬死、屍變,然後被一槍打死……」金嫻珠的眼神十分空洞,像是個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癔症病人,看著讓人膽寒,「他們的屍體倒在我的跟前,一年以來都是噩夢。」
「前輩,沒有看見屍體……你還有希望。」金嫻珠看著朴珉賢,笑道,「你還能找到曾經居住的地方,你還有照片,你還有希望……而我,真的是什麼也沒有了。」
朴珉賢靜默了良久,忽然從地上站了起來,只是起得太快,晃得他差點兒跌倒。他看向雲默的方向,眼底保留著一絲瘋狂:「隊長……會有……倖存者嗎?」
「別抱太大希望。」雲默從來實話實說,這並不是潑冷水,而是打預防針,「半島這副樣子,你該明白的。」
「我不會安慰你什麼,倖存者
第六十九章 孤城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