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說完,兩人都沉默了。
駱十佳眼中是青海湖盆地藍得像洗過一樣的天空。那麼純粹的顏色,乾淨得如同他們的曾經一樣。她不忍心去觸碰,那是駱十佳最最寶貴的記憶。
駱十佳轉過身來,用手撣掉了沈巡衣服上沾到的一點菸灰。兩人就這麼面對面,她始終笑著,表情是那麼平靜,與沈巡說話,口吻始終平常,仿佛只是叮囑:「你辦完了你的事就馬上回深城,我等著你找我。」駱十佳笑著:「我的車還等著你給我修。」
沈巡低頭看著駱十佳,她將頭髮撥到耳後,露出了白皙的額頭和臉頰。她要走了,這一刻格外沉重,讓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髮,動作珍惜而繾綣。
雖然沈巡捨不得她走,但他明白知道人一旦進入社會,身不由己的事就多了,成年人都沒有資格任性。就像建城牆的磚,每一塊都有每一塊的承重和防禦責任。
兩人都還活著,根在深城,自會再見。他當時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放她走了。
「我回深城了找你。」
……
駱十佳抿著唇點了點頭,有一瞬間鼻酸,但她硬生生忍了下去。明知不會找了,找也找不到,卻還是覺得兩人的對話、說的那些許諾,都是真的。
駱十佳想去看看青海湖,沈巡就帶她去了。只要她要的,沈巡總是盡全力為她實現。韓東和長安雖然沒心思閒逛,卻還是跟著他們。
時已入冬,其實青海湖已經很冷了,隔三差五就會下雪,可是仍然有很多遊客過來。車一路開過去,路上遇到不少沿路磕頭朝聖的人。據說那些人中有一部分是要一路磕頭到聖城拉薩。
駱十佳覺得有點震驚,也很欽佩。什麼樣的信念才能讓人堅持這麼艱苦的旅途?駱十佳理解不了,只是羨慕,羨慕那些人能有這樣虔誠而純粹的信仰。
青海隨處可見成串成片的材質不同的風幡,上面印著經咒和吉祥物,被懸掛在神山,聖湖,崖口、佛塔、屋頂,在廣袤的大地和無邊的蒼穹之間迎風飄揚。沈巡說,這些風幡是風馬旗。
五彩的顏色,在那樣純淨的背景下是那樣美麗。打開車窗,風隨著車開起來的速度,呼呼作響。駱十佳側過頭,看著沈巡專注開車的側臉,心裡一陣悲傷。她想,如果這一刻時間可以停下,該有多好?
青海湖已經成為一個大眾皆知的旅遊景點,商業化得有些嚴重。看了一會兒,拍了一些照片就回來了。從青海湖開出來,駱十佳把車上屬於他們三個人的東西都搬到了沈巡車上。經過駱十佳的告知,大家都知道了她要離開的消息。
沈巡始終不發一言,韓東覺得有點捨不得。長安一貫不喜歡駱十佳,但聽到她要離開,卻沒有表現出很高興的樣子,只是保持著沉默。
從青海湖回西海鎮的路上,他們遇到了一輛拋錨的越野吉普,斜停在路邊,司機蹲在車邊一籌莫展,見他們的車開過來,趕緊上下揮手求助。還不等沈巡和駱十佳過去,韓東已經在路邊停了車。
出門在外,能幫則幫。韓東是這樣的人。
橄欖綠色的吉普上面堆滿了行李,多是一些露營的工具,車身上有乾涸的泥水,大約是一路開過來留下的痕跡。韓東和人家聊了兩句,就直接去開引擎蓋了。
越野吉普的司機是個男人,拿了煙要發給韓東,韓東沒要。
那個男人不算很高,不胖不瘦,皮膚偏白,身上穿著很齊整的裝備,衝鋒衣登山鞋,看上去很專業的樣子,可臉面卻是很典型的都市白領形象。他問韓東:「你們也是自駕來玩的?」
韓東拿著扳手,弓著腰專注檢查,沒有說話。
「也是倒霉,在這拋錨,幸好遇上你們了。」男人挺健談,一直在和韓東說話。
韓東笑了笑,對他擺擺手:「別謝早了,修好了再謝吧。」
男人也笑:「修不好也要謝。」
沈巡和駱十佳也從車上下來,走到了那輛越野吉普旁邊,一行人都圍著那輛拋錨的車。
男人見人多了,趕緊對著車上喊了一嗓子:「瀟瀟,給大家拿瓶水。」
沈巡知道男人的意思,趕緊推辭說不要,但車上的女人已經抱了好幾瓶水下來了。
「相逢就是緣分,遇到你們真是挺幸運的。」男人一臉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