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立體的沙畫,逐漸形成一個年輕人的剪影。
尹承一。
「這是他平時的樣子……也是他的第一條生命。」琉璃輕輕一揮手,空中的白沙便開始變化,「一旦在這種狀態下死亡,尹承一會直接轉入第二條生命。他的主人格將會沉睡,然而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將覺醒……那個靈魂是一頭來自上古的凶獸,雖然保留著一點人類的原始情感,但更多時候,你可以將他看做一頭邪惡至極的怪物,對人類沒有絲毫憐憫之情。」
白沙再度聚合,比方才的人形高了將近三倍,比起人,這幅沙畫中的生物更像一頭猙獰的猛獸。他有著粗壯的手臂和脖頸,背生劍骨,牙尖爪利。也不知琉璃是怎麼做到的,愣是用全白的沙勾勒出漸變的陰影,使這頭猛獸看上去更加厚重,強大的壓迫感呼之欲出。
「這是……承一嗎?」朱伯特畢竟沒見過尹承一的第二形態,登時就愣住了,轉過身遙遙看了一眼水晶。
水晶中,尹承一雙目緊閉,安靜地沉睡著。被封印在透明的水晶中,他的模樣顯得比平時還要乾淨,完全就是十八歲青年人該有的模樣。
根本無法和空中那頭異獸劃等號。
「是真的,楊森。」雲小白嘆了口氣,還是站出來補充道,「我見過,承一確實會變成這樣。他跟鶴連山交手的時候變過。」
這句話一出來,朱伯特這邊的底氣散了大半。
「而一旦他在第二形態下死亡……就會自行轉入第三條生命。」
白沙再度變幻,像滴入池中的墨水一般暈開,在半空之中卷攏,變作一個更加朦朧的剪影。
朱伯特逐漸看不清他的臉。
「這條生命不屬於他,而是屬於一個來自太古時期的神之子。因為一些緣由,他和尹承一共用同一個身體,每次在危急時刻,這個強大的神格也會甦醒過來,臨危救主,完成絕地大逆轉。目前為止,他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遲早會有的……」
「當那一天到來時,他『一定』會在第三種生命形態下死去。」
「砰!」
白沙構築成的影子轟然破碎,四散而去。但是更多流沙編製成一簇簇扭曲的觸手,從天而降,以一個足以觸發密集恐懼症的角度涌過來。屬於尹承一的微光尚未散去,那些觸手已經將他層層包裹起來,形成了一個旋渦狀的黑洞,如同蜘蛛結繭。不知不覺間,白沙開始越疊越厚,純白的流沙在光影變幻之下竟然開始有了陰影,而此刻的尹承一就像一桶打翻的顏料……在數種顏色的混合之下,化作了深淵一般無言的漆黑。
這之後……深層扭曲的黑暗中,尹承一徹底消失了。
醒來的將是另一個人。
……
「看明白了嗎?」琉璃將白沙畫盡數散去,微微垂下腦袋,輕聲說道,「如果用更加精煉的語言總結一下——一旦有什麼人能連著殺他三次,混沌側那邊會多一員猛將,而秩序側……則會變得生靈塗炭。」
「……」
見他臉上驚懼交加的神情,金剛也清楚這個年輕人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這些駭人聽聞的信息,暫時沒開口說話,把時間留給他自行思考。在他眼中,朱伯特無疑是個很優秀的年輕人,他勇敢、出色,生於努聯邦的名門望族,戰術素養高到足以守住萊因哈特區……但他終究還是太年輕了,而且腦子裡盛滿了the father灌輸的正義觀念。
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改變,現在不改,早晚他會死在這上面。
————
「明白了嗎?現在封印他才是上上之策。」眼瞅著反應的差不多了,金剛抬頭看了看天色,開始暗中加速,「還是說……比起世間眾生平安喜樂,你覺得他更加重要?」
「……」
朱伯特有幾分悵然,又看了一眼水晶中的尹承一。
一起相處的歲月在他腦中飛速划過。
短暫,卻快樂。
「生命是沒有高低貴賤之分的!並不能說一群人的生命就比一個人的生命更加重要,我也不會因為一件尚未發生的事就犧牲現在的無辜者。」最後一刻,朱伯特以斬釘截鐵的語氣下了定論,抬頭、挺胸,幾乎是咬著後槽牙說出了這些話。
他不是在說服金剛,更像是在說服他自己。
「如果開了這個頭,今後,任何人都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