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川沒有想到面前的這位公職律師,竟然能將話說得如此冠冕堂皇。她實在不能夠理解,為什麼他們竟然能夠為自己的違法行為,找到如此多的藉口,並能夠這樣振振有詞。仿佛自己這邊,變作了刁民。
大偽似真。
然而,偏偏面對這番顛倒是非的話語,宮川卻感到難以反駁。
世間就是如此。
倘若歪理邪說沒有他們的道理,又怎麼能夠蠱惑世人跟隨。
見到對面的律師沒有回應,濱野的笑容不由得更加放大了一些,他走回自己的席位,怡然自得地坐下。
作為一位公職律師,他太過熟悉這套系統的規則。
他知道如何利用這套規則。
他知道這套規則的妙用真正在哪。
的確,公職律師不像在市場中的自負盈虧的律師事務所那樣,在做大之後,能夠接觸到許多大案、要案。然而,在許多年歲的公文工作中,公職律師所積累起的對法律細節的熟悉程度,可以遠超許多律師。
在眾人的眼中看來,兩邊律師的差距再次暴露出來。
不管另一邊怎樣發起反擊,總會被濱野給阻擋回去。
而濱野的厲聲反問,更是將對方逼到啞口無言。
是的,你們市民動動嘴張一張口容易,卻不知道我們的辛苦。
就在這時,席位那邊的北原再次站了起來。他的臉上同樣掛著微笑。只不過,與濱野那種禮貌性的假笑不同,北原的笑容,則透露著一種玩世不恭,或者說,像是能夠看盡世間一切虛偽的蔑笑。
「方才,濱野律師說,所謂行政事務,絕不是空談幾句自由或者公平,就能輕而易舉完成的事情。」北原笑著說道。
聲音雖然平和,但在場的人都聽出了諷刺的意味。
許多市政廳的要員不由得都皺起了眉頭。
「那我想問你,濱野律師,你們市政廳做了什麼嗎。」北原的問題簡單而直接,「當你們在拒絕宏機工有限會社的新宿分社參與投標時,你們有沒有諮詢過上級,例如東京都財政廳的意見。你們有沒有了解過其他地區的做法。你們有沒有向法律專業人士諮詢過對於《市政採購監督法》的理解。」
一連串「有沒有」的問題,驟然間朝對面發起進攻。
「事實上,根據我們收集到的資料,目前有大量的地方市政廳,都允許分社參與投標。」北原晃了晃手中的材料,「這些全部都是可在市政網站公開可查詢的資料。顯然,這些地方市政廳對分社能不能參與投標,他們花了功夫去研究,他們諮詢了上級和專業人士的意見。」
「方才濱野律師說,境外供應商不能提供營業執照等資料。那麼,你們有沒有想過替代性的方法,你們有沒有想過能用其他的材料替代,你們有沒有想過使用公證的方法,同樣,你們有沒有向上級問過,可以如何處理該種情況。」
北原的問題如海浪般。
一波接一波的襲來。
讓在場的人,都隱隱感到窒息。
仿佛身處浪潮滔天的岸邊。
濱野想要反駁,然而,在這一連串問題的壓迫之下,他竟被對面這位年輕人的氣勢隱隱壓倒,甚至找不到一個恰當的時機,進行開口。
然而,還沒等濱野反應過來,這位年輕男律師的進攻就又開始了。
在連續發起了連串「有沒有」的問題後——
這位年輕的男律師,冷眼看著面前的人。
他的目光竟像在審視所有在場的市政廳要員。
「我想,你們大概都沒有。」
「你們沒有採取行動,解答市民的疑慮。」
「你們沒有採取措施,解決市民的困難。」
「你們唯一所做的,就是悠閒地坐在辦公室,然後輕飄飄地告訴你們面前的市民——不行。」
「你說,你們所做的行政事務不是如此輕而易舉。」
「但我們看到的是,你們就是這樣輕而易舉。」
「面對市民的請求和願望,你們所做的就只是動動嘴皮,告訴市民,你們做不到。」
「的確
第三十六章 輕而易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