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既尋上門來,決不能善罷甘休。我就能逃,也逃不了一家老小,倒不如舍這條命給她。事隔多年,她已不認得我,樂得借七天空閒,辦理後事。便答道:『你不就是恆眉大師的高徒紅娘子嗎?當年的事情,也非出於章某他的本心,再說釁也不是他開。不過事情終要有個了斷,他早知你要來,特命我在此等候。他因為有點要事須去料理,七日之約,那是再好不過,你放心,他屆時准到就是。』那女子見我知道她的來歷,很覺詫異,臨去時回頭望了我幾眼,又回頭說道:『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來閣下就是章勤,那真是太好了。我本應當今天就同你交手,可報殺姊之仇。只是我門中規矩,要同人拼死的話,須要容他多活七天,好讓他去請救兵,預備後事。第七天午前,我准在江邊等你,如要失信,那可不怪我意狠心毒。』我明知難免一死,當下不肯輸嘴,很說了幾句漂亮話。那女子也還不信,只笑數聲而去。過後思量,知道危在旦夕,又知道賢弟能力不能夠助我,不願再把好朋友拖累上。先時不肯對你說明,就是這個緣故。」
這時已屆辰初二刻,日光漸漸照滿長江。江上的霧,經紅日一照,幻出一片朝霞,煞是好看。
二人正說得起勁,忽見上流頭搖下一隻小舟,在水面上駛行若飛。
姜越忙道:「師父的船來了,我們快去迎接吧。」
章勤遠遠向來船看了又看道:「來船決不是朱師父,這個船似乎要大一些。」
言還未了,來船業已離岸不遠,這才看清船上立著一位紅衣女子,一個穿青的少年尼姑。
那紅衣女子手中擎著一個七八十斤的大鐵錨,離岸約有兩三丈遠,手一揚處,便釘在岸上,腳微一點,便同那妙齡女尼飛身上岸,看去身手真是敏捷異常。
姜越正要稱羨,忽聽章勤口中「噯」的一聲,還未及說話,那兩個人已經走到二人面前。
那紅衣女子首先發言,對章勤道:「想不到你居然不肯失信,如約而來。這位想必就是你約的救兵嗎?一人做事一人當,何苦饒上好朋友做什麼?」
姜越聞言,便知來人定是章勤所說的紅娘子余瑩姑了,因惱她出言無狀,正要開口。
章勤忙拉了他一把,便對余瑩姑說道:「姑娘休得出言無狀。章某堂堂男子,自家事,自家了,豈肯連累朋友?這位小孟嘗姜越,乃是我的好友。他因有事入川,在此等候他的令師。我一則送他榮行,二則來此踐約。你見我兩人在此,便疑心是約的幫手,那你也和這位比丘同來,莫不成也是懼怕章某,尋人助拳麼?」
余瑩姑聞言,大怒道:「我與你不共戴天之仇,如今死在臨頭,還要巧語傷人。今日特地來會會你的獨門梨花槍,你何不也在你家姑娘跟前施展施展?」
說罷,腰中寶劍出匣,靜等章勤亮兵刃。
章勤聞言,哈哈笑道:「想當初我同你母親、姊姊動手,原是你們不該用暗器傷我兄弟,我才出頭打抱不平。那時手下留情,並不肯傷她二人性命。你姊姊丟醜,你母親受傷,只怨她們學藝不精,怪得誰來?今日你為母報仇,其志可嘉。久聞你在羅浮練成劍術,章某自信武藝尚不在人下,若論劍術,完全不知。你如施展劍術,章某情願引頸受戮,那也無須乎動手。若憑一刀一槍,章某情願奉陪三合。」
說罷,兩手往胸前一搭,神色自如。那穿青女尼自上岸來,便朝姜越望了個目不轉睛。
這時見二人快要動手,連忙插嘴道:「二位不必如此。我也同貴友一樣,是來送行的。二位既有前嫌,今日自然少不得分一個高下。這事起因,我已盡知。依我之見,你們兩家只管比試,我同貴友作一個公證人,誰也不許加入幫忙如何?」
章勤正恐朱梅不來,姜越跟著吃苦,聞言大喜,連忙搶著說道:「如此比試,我贊成已極。還未請教法號怎麼稱呼?」
那女尼道:「我乃太華上尼永春的門下弟子,叫英娥便是。瑩姑是同門師妹。她奉叔叔之命,到我漢陽白龍庵借住,我才知道你們兩家之事。我久聞許教師乃是武漢的正人俠士,本想為你們兩家解紛,但是這事當初許教師也有許多不對之處,所以我也就愛莫能助了。不過聽許教師之言,對劍術卻未深造。我們劍仙中人,遇見不會劍術的人,放劍去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