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華不自覺地也回了他一個微笑,頓時聽見新房裡一片笑聲:「笑了,笑了——」
喜娘笑盈盈地捧上合卺杯來。這是一隻白玉雕成的葫蘆,從中剖為兩半,中間以紅線相絡,裡頭各倒了一點兒酒。
因為有線絡著,兩隻合卺杯之間拉不開太大距離,新郎新娘自然也就幾乎是頭對頭地湊在一起飲酒。喝酒時兩人並坐在床邊,肩膀相碰,桃華幾乎能聽到沈數略有些沉重的呼吸在耳邊低響,於是心臟不爭氣地狂跳起來,連酒飲下去是什麼滋味都沒品出來。
按說喜房中應該有男家的親戚女眷來陪坐,但是沈數這裡沒有,索性就請了靖海侯夫人和文氏進來相陪。這兩人自然是不會要鬧什麼洞房的,見飲過了合卺酒便笑著催道:「王爺去外頭飲酒吧,這裡有我們呢。」
按規矩,飲過合卺酒後,沈數就該去外頭酒宴上敬酒了。只是這會兒他頗有點不情願,靖海侯夫人看出他的意思,笑著將他推了出去:「王爺出去轉一圈便是。」沈數的身份,今日席間也沒人敢灌他酒的。
文氏坐在一邊,只管看著桃華笑,笑得桃華臉上都熱了方向薄荷道:「快給你們王妃打水來洗臉,將頭冠摘了輕鬆輕鬆。」
靖海侯夫人走回來笑道:「可不是。這冠戴著好看,可也真是重得很,想當年我嫁給我們侯爺的時候,也被壓得著實不輕。」
侯夫人的頭冠縱比不得郡王妃,那份量也是不輕。文氏嫁給江悟時雖沒有什麼品級,但南華郡主豈會讓自己長子娶的媳婦露出寒酸相,特地打制了一頂足金鑲珠的冠送過去,是以文氏成親當日也是被壓得不輕。幾個女人頗有共鳴,竟談笑風生了起來。
薄荷端了熱水進來,桃華把臉上的厚厚一層脂粉洗了,才像重獲新生似的長吁了口氣。這一下把靖海侯夫人又逗笑了:「成親都是這樣的,恨不得刷了一層又一層的粉,我那時對著鏡子都認不出自己了。」
這又引起了共鳴,文氏同樣感嘆了一番,又笑道:「可郡王爺顯見是認得出的。」剛才揭了蓋頭盯著人看了半天呢。
桃華臉上頓時一紅。論起打趣來,她確實跟這兩位已婚婦女比不了。未婚打不過已婚,這個真理從古到今大概都是永恆不變的。
靖海侯夫人笑著正要說話,帘子一掀,一個綠衣丫鬟領著兩個小丫鬟提著食盒進來,先行了禮便道:「王爺讓王妃先用些東西墊墊,這是奴婢們照著南邊的口味準備的,只不知手藝合不合王妃的胃口。」
兩個小丫鬟流水般擺出點心和粥菜來,果然都是江南風味。文氏掩著嘴直笑,靖海侯夫人也嘆道:「王爺果然體貼。」
桃華卻只瞧著那綠衣丫鬟,點頭笑道:「倒麻煩你們了。」
這穿綠衣的丫鬟自然就是蟬衣,聞言低頭道:「王爺吩咐的,奴婢們豈敢說辛苦,只要王妃用著還適口,就是給奴婢們臉面了。」
桃華輕輕笑了一下。說話聽音,蟬衣雖然說得謙卑,可開頭就說是王爺吩咐的,難道是說如果沒有沈數吩咐,她們就不準備了嗎?景氏沒看錯,這位果然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不過這都是小事,桃華擺擺手,薄荷就上前去親熱地拉著蟬衣,往她手裡塞了個荷包:「辛苦姐姐了。我們初來乍到的,地方在哪裡都不知曉,還得要姐姐指點一下才好。」說著就叫桔梗兒:「跟著這位姐姐去,把園子裡的地方都打聽清楚了,免得總是煩勞姐姐們。」
桔梗兒也跟著桃華嫁了過來。蔣柏華漸漸要搬到前院去讀書,身邊也該放小廝,並不必桔梗兒再陪著他玩了。桃華原本是想將桔梗留給蔣柏華,但籌劃一番還是將她帶來了——之前蔣家的下人少,她身邊得用的就只有薄荷和桔梗兩個,若是再留下一個,到了郡王府有什麼事,人手都不夠用。
桔梗兒聽了薄荷的話,立刻也纏上去拉住了蟬衣,一口一個姐姐甜甜蜜蜜地叫著,跟著出去了。
這裡新房中略有片刻寂靜。靖海侯夫人是個人精子,何況自己也是管家理事的好手,怎能聽不出蟬衣話里的意思,忍不住悄悄瞥了桃華一眼,心下暗嘆——雖說郡王爺是看重的,可到底門第相差太遠,細論起來還有先賢妃過世的那件事夾在裡頭,蔣家姑娘這個郡王妃也並不好做。
今日席間並沒有什麼人敢灌沈數的酒,靖海侯夫人和文氏自
147.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