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多苗人所用,中原甚少有人識得,你那位朋友竟識得?」祁穆飛不無好奇地問道。
「山林道人徐無鬼,他長年居於蒼梧之地,與苗人也多有往來。」吳一勺一字一句地說著,似乎想暗示對方什麼。
但祁穆飛毫不領情地斜睨了他一眼,繼續就著原先的話題說道:「當年段家滅門之後,那本秘譜也不翼而飛了。至今它的下落都是一個謎。你那位朋友可知道它的下落?」
吳一勺搖了搖頭,「下落不明的不止這一部《段師》。」
「還有什麼?」
「兩具屍骸。」
祁穆飛預感不祥地問道:「誰?」
「一具是段百尋的小女兒段尹吉,小名新月,出事的時候,她才九個月。還有一具——」吳一勺有意無意地頓了頓,「段百尋的長子段有常。」
遽聞此人名字,祁穆飛的臉上立刻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雖然衙門在清點屍體的時候,只說少了段尹吉,但實際上段有常的屍體並不在其中,而是被人用假的給替換了。段有常生來只有九趾,外人不知,但徐無鬼他知道。段有常生來就有一種怪病,見不得天日,這無鞋鬼才也曾給他看過,但終究還是無法醫好。」
「李代桃僵!」祁穆飛遲疑了一下,「那他——還活著?」聲音著意放低了些許。
「很有可能。」吳一勺帶著一種近乎確定的眼神點了一下頭。
「我記得當年認屍的是段有常的叔叔段百仞。」
「對,段有常身上有一塊紅沁血玉,段百仞認得。當年出事之前,他一直覺得這玉上有血沁,乃不祥之物,所以曾勸過段有常不要佩戴在身,可惜,段有常並沒有聽從其叔的勸告。不想,一語成讖。」
「段百仞認得此玉,倒不認得他生而九趾的親侄兒!」祁穆飛低眉思忖,眼神頗耐人尋味。
「常言道『日遠日疏,日親日近』,段百尋與段百仞,雖是同胞所生,但各自成家之後,便分開兩地了,一個在真定,一個在大名,千里相隔,昭穆相疏,也不奇怪。」
吳一勺似乎早就有過祁穆飛同樣的懷疑,不僅如此,他還給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回答,故而此刻說來,語氣之中還多了幾分肯定。
祁穆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繼而問道:「那如此說來,段有常定沒有去投奔他這位叔叔了。那他會去哪兒呢?那部《段師紫檀秘譜》難道在他身上?」他一邊發問,一邊思考,說到最後,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喃喃自語。
吳一勺沉吟不答,因為祁穆飛的問題也是他的問題。忽而,兩個人的目光微妙地撞到了一起,祁穆飛看著他,他也看著祁穆飛,在短暫的對視之中,兩個人的目光出人意料地沒有絲毫阻滯地完成了一次秘密的對答,十分偶然卻也十分自然。
他沒去找師樂家嗎?
大司命是講求信義的人,若段有常真的去找他,他必定會收留段有常,說不定還會助其重振段家門楣,自然了,他也一定會按照之前的婚約將女兒許配給段家。
迎風而動的燈燭若隱若現地照現出祁穆飛面頰處的一層薄翳,很明顯,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不過,吳一勺也很難得地見到了他真實的顏色。
一陣酸風倏然射眼,吳一勺揉了揉眼睛,啞然一笑。祁穆飛見他笑得別有深意,呷了一口水,瞪了他一眼。
正如吳一勺所想,師段兩家以曲結義,交情匪淺,在師瀟羽的爺爺那一輩時,兩家便有意結為親家,不過叵耐雙方皆有兒無女,所以便將這個約定延續到了孫兒一輩。
時,段家先有長孫段有常,但天生惡疾無藥可救,段家為此還曾十分過意不去,逮至師樂家長孫師承宮出生,兩家之婚約也就沒有再提及。
一直到後來師瀟羽出生,師段兩家才重提婚約。那年,段有常十歲。
不過,段百尋深覺長子身患陋疾不足以婚配師府千金,故曾提議重修鳳卜,以其身體健全之次子段有章與師樂家締結婚盟,但師清峰覺得更已定之婚,終乖正道,故決定還是遵從前議。
然而,未及師清峰給出答覆,段家即遭滅門之毀,故師段兩家的婚約也因此不了了之。
不
第四十五章 段師秘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