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無可置疑。故而,杏娘也不得已將目光轉向家門之外,然而,她很快否定了自己這個懷疑方向。
因為,崔洵的書房是兩年前落成的,至今還未有什麼朋友或同僚履足過,但凡家中來了訪客,也是在客廳或內堂相見,崔洵從不引外人入自己的書房之中。所以外人一不知其書房之所在,二不知其書房之所藏,自無道理要潛入其中行竊。
賊人的身份無從查起,唯一的線索就只剩下那幅畫了。小偷為何偏偏要選中那幅畫?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杏娘。這幅畫是何瓊芝花了一百文錢從一位老藏家手裡購入的。
老藏家為人淳厚淡泊,在臨安城中頗有聲望,只可惜家門不幸生了一雙揮金如土的「散財童子」,為了償還這一世的兒女債,他不得不變賣家產。何瓊芝買的那幅畫是他諸多家產的其中一樣,也是最廉價的一樣,可以說是賤價出售,何瓊芝原本是不願占這個便宜的,可老人家說了,他只是想給自己的那些寶貝尋一個好的歸宿,不想它們落入那些唯利是圖的小人手裡,成為一堆世故媚俗的銅鈿。
老人家不願自己一世的清名沾染上惡俗的銅臭味,他覺得這是一種十分可恥的行為,把自己的尊嚴放在別人的稱上稱重然後討價還價,不管最後能否成交,這個過程本身就讓他感到恥辱,可最後他還是不得不為自己的那堆寶貝們標上了一個現實意義的價格,價格的高低與他的恥辱感成正比,所以當他把那幅畫以一百文錢出售時,他的心情就宛若沐浴著清風明月一般自在而清朗。
交易完成之後,沒有人對這幅畫的價格產生異議,那兩位「散財童子」還似乎對這個價格挺滿意,因為沒過多久,老人家的另一件寶貝的售價就打破了這個底價。
後來杏娘陪著何瓊芝再次拜訪這位老人時,老人和其中一位「散財童子」接待了兩人,當聽聞此前出售的那幅畫被燒毀時,那位「散財童子」立時機敏地捧出了另外一幅筆意相似的藏品。何瓊芝委婉地表示了拒絕,沒有買下那幅畫,而杏娘也未從中得到她所想得到的答案。
一切忽然陷入了死局,杏娘苦思無果,本打算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可是方才鄧林的話,讓杏娘不禁又重新回想了起來——有一個人的死,還真是可疑!
「杏娘——」二人正說話間,周嬤嬤已經踅轉過來,「可算找到你了。」
「怎麼了,周嬤嬤?是瓊姨出了什麼事?」杏娘急切地迎了上去。周嬤嬤換了口氣,將杏娘拉到一邊:「那申二家的又來了。」
「哦……」杏娘若有所思地想了想,問道,「周管家呢?」
周嬤嬤目光閃爍,沒有立時回答。那鄧林饒是乖覺,見狀即知趣地退到了一邊,那周嬤嬤方才小聲回道:「郎主今天去那邊了,周管家也跟著去了。」
「哦!」杏娘立時領會。
周嬤嬤口中的「那邊」指的是崔洵去年年底在西湖邊置的一處別院「解紅居」,今年年初的時候,裡面住進去了一位小娘子。據小緗說,那位小娘子與淮西宣撫使張俊張相公的妾室章穠相熟,都是錢塘名妓,青春貌美,還頗有才情。崔洵原本對她並不存什麼心思,一次酒宴上,他見她便面上的字跡娟秀有趣,便與之私語了幾句。
沒過多久,這位小娘子就搬進了解紅居。
對此,何瓊芝是知曉的,寬容的。只不過,解紅居這三個字在梅子軒里是決計無人敢提的。
崔洵平時不常去,一來別院太遠,上朝不便;二來再多的溫柔再多的綢繆,也比不過那椅子上的一副暖墊、桌子上的一杯溫水,還有夜闌人靜時墨香中那一絲半縷的零陵香。
打小養在何瓊芝身邊的杏娘當然不可能不知情,只是她有些疑惑:何瓊芝每次請大夫來,崔洵都少不了要和大夫細細問上一番,為何這次,他非但人不來,還去了解紅居?
這周嬤嬤覷著杏娘不言語,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便將這情由說了出來:「這鄧郎中不是說這鑼可是要響到半夜嘛,大娘子怕擾得郎主心煩,所以就讓周管家把郎主送過去了。左右明日郎主休沐,也不妨事。」
杏娘沉吟半晌,道:「那我去見那申二家的吧?」周嬤嬤自是求之不得,何瓊芝好不容易神色緩和了些,她生怕那申二家的跑進來
第十四章 因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