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吃住也都寄在周先生那邊。周管家已經去關照過了,束修之禮也已送過去了。你就儘管放心好了。」
「這……你這叫我說什麼好呢。」王氏高興得手足無措,激動的淚水在眼眶裡笑開了花。
就在王氏兀自歡喜時,周嬤嬤提著茶壺再次走了進來。瞧著王氏那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樣子,她的目光冷峻地往下一沉。而那王氏全然不作理會,只是稍稍收斂了自己的笑聲。
「只是你的活兒……家裡暫時沒有什麼合適的活兒,申二哥原是看家護院的,你自然是做不了這個的。周管家說解紅居那邊還缺一個管園子的。」杏娘頓了頓,一臉為難地問道,「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去?解紅居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你若去了,定然是不能日日見著歡兒了。」
「周先生在這裡館穀多年,誰不知道他那學問好啊。歡兒若跟著他,將來定然成器。少見些就少見些吧,俗話說呢『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為著他的前程,吃這點苦不算什麼。更何況,這宅子裡頭有你和大娘子疼著他呢,我沒什麼不放心的。只是你們讓我管園子?這——這是真的嗎?這也太抬舉我了。哎喲——我這,能管得了嗎?」
王氏一聽是管園子,欣喜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這是個美差,也是個肥差,多少人求都求不來呢。她那兩邊因為長期貧窮而瘦下去的臉頰頓時鼓了起來,那一雙因為淚水淹浸而渾濁的眼睛也忽然光亮了起來。
幸福來得太快,讓她來不及作出一個本該有的反應。
杏娘看著她,含笑道:「我說了你別惱!那時候你在我們家門口喊叫,那嗓門可是把我們全家都給鎮住了,瓊姨說得更好笑,她說啊,就得有這樣的嗓子,才有威勢,才能鎮住那些遊手好閒每日只知搬弄是非的婆子們。周嬤嬤當時也聽見了,我說的可有假?」
杏娘從容的目光朝著一向老於世故卻從來都不假顏色的周嬤嬤投去,周嬤嬤也很快給出了默契的回應:「杏姐的話,自無虛假。」
周嬤嬤見那王氏跟著憨笑,嘴角也不由得動了動。
在杏娘誠摯的鼓勵和自我充分的肯定之下,王氏接受了這份「活計」,她感覺自己又再次「活」了過來。
「你也別膽小,你是大娘子撥過去的,想來她們也會給點情面,不敢隨意怠慢你的。」杏娘有意無意地提點著這個在某些方面憨厚無比在某些方面又極不厚道的婦人。
「那是,打狗也得看主人嘛。杏娘,你放心,解紅居那幫人要是敢對大娘子不敬,我一定替你好好收拾她們。」王氏卑瑣的笑聲里充滿自足自得的喜悅。
「別,都是一家人,和氣為貴。畢竟你是大娘子這邊指過去的,凡事別太計較,你可記住了。本分做事就好。前番你在前門廝鬧,瓊姨好不容易給你說了情,你可別再自討沒趣啊。尤其在我崔叔面前,聲音小一點兒。」杏娘壓低嗓音,謹慎地告誡道。
「嗯嗯嗯,我理會得。」王氏赧赧地點了兩下頭,眼神中對杏娘充滿感激。
「其實,瓊姨和我也為你合計過你將來之事,你現在雖有個孩子,但也正值芳華,再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眼下這光景,急切不得。你且在那待兩年,好好當你的差,等申二哥的事兒過去了,瓊姨會再給你找戶好人家。一個人帶孩子,不易啊!」
王氏抬頭望著杏娘,再次點了一下頭。她想都不敢想的「將來」此刻竟變得如此具象如此蔥蘢,她的內心是歡喜的,也是愧疚的。她仰頭一口氣喝光了那盞茶,然後將那一盤糕點揣進了自己的懷裡。臨出門時,她終於記起來,向杏娘磕了一個頭。
茶滿七分,三分人情。品嘗著那七分已經涼透的茶,杏娘最後瞥了一眼這個長相刻薄的寡婦。
周嬤嬤把王氏送出了門,迴轉過來,告訴杏娘說,小緗被何瓊芝罰禁足了,此刻人已鎖在天舞閣後面的冷暖齋里了。杏娘低低地「哦」了一聲,然後一個人悵悵地離開了花廳。她感覺很累很疲倦,心煩意亂的不知道該去往哪裡。
申二是被人毒害的,世人都說是被這「毒婦」給「克」死的,但這是無稽之談,杏娘不相信,這個婦人雖然舌毒,但還不至於能夠「毒」死自己的丈夫,那申二究竟是被誰毒害的呢?
直覺告訴杏娘,申二
第十六章 和為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