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視線,抬眼看他,就對上他的目光。難隱的滾燙中藏著珍視和欣賞,這是給雲梔的第一感覺。
她的心臟漏了一拍。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岑野收回了視線,落下眼皮看著黑色的桌沿,耳根有點燒。
陳昇從嗓子裡發出了一聲淡笑。年輕人嘛,正常。
他繼續回到正題,問了一些細節。
問完以後,陳昇拿著她手機里的照片去做面部對比分析了,雲梔和岑野被留在會議室。
雲梔低著頭玩著拉鏈,指尖時不時勾在一起。一邊的岑野靠著後背,雙手插在兜里,在她沒注意的地方盯著她的側臉看。
說實話,當時因為緊張,沒有什麼其他的感覺。
現在安靜坐下來,那種後勁反而上來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真不知道當時自己要是哪一步做錯了,或者哪個表情暴露了自己,現在還能不能安全無事地坐在這裡。
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越復盤越覺得害怕。
岑野注意到雲梔的臉色有點發白,站了起來。
他一站起來,雲梔就偏頭問他,語氣有些著急,「你要去哪裡?」
她現在不想一個人。
岑野從她清亮的目光中讀出了她不想一個人呆著的意思。她的唇微張,頭髮有些凌亂,耳邊的一根髮絲不聽話地翹了起來。
岑野伸手把那根頭髮給她掛到耳後,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不去哪兒,一直陪著你。」
指尖觸碰到她的耳垂,有些柔軟的觸感。他若無其事地伸回手,拉開了椅子,朝著角落裡的飲水機走去。
剛剛碰到她耳朵的手垂在身側,指骨曲折,輕輕捻了捻。
雲梔看著他的背影,長長的睫翼斂下,在眼下覆蓋一層淡淡的陰影。
騙子。
他說的話才不能信。而她也明白,這個「一直」是有期限的。
岑野在飲水機邊上拿了一個紙杯,給她倒了一杯熱水。他重新落座在她身邊,把水杯放在她的面前,「喝點熱水,今天晚上天氣有點冷了。」
雲梔雙手捧起水杯,放到唇邊喝了一口。熱水順著喉管下去,渾身多了些暖意。
岑野看著她小口小口地抿著水,唇微勾起,發出淡淡的一聲笑。
雲梔瞥他,「笑什麼?」
「你喝水還是和以前一樣,跟只小兔子似的。」岑野的聲音也摻雜著些笑意。
笑意裡面又流淌著毫無意識的寵溺。
雲梔把水杯放下,板著臉瞪了他一眼,「神經病。」
「喂,」岑野拖著嗓音,「怎麼老罵人呢,上次喝醉酒也是。」
「什麼時候罵人了?不記得了。」雲梔不承認。
「罵我——負心漢王八蛋狗東西。」
雲梔動了動唇,沒說話。
「不記得了?」岑野繼續問。
「罵你,那是因為你該罵。」雲梔側著身,正對著岑野,「你不覺得嗎?」
岑野正視著雲梔,臉上的表情收斂,目光深幽如千丈古潭,石子丟下去也難掀波浪。
「該罵。」他啞聲回答。
「罵我能讓你心情好的話,隨便罵。」
岑野說這話的時候太認真了,反而讓雲梔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罵他有什麼用呢。
算了。
她轉回頭,默不作聲。
岑野又問她,「下午為什麼一個人去那麼偏僻的地方?」
「之前看攻略說,那邊有個藍水湖,很好看,想去拍照。但是地方太難找了。」
「你應該找個人陪你一起。」
「不想。」
岑野動了動身體,坐直了點,「這些年是不是總是一個人四處跑?」
「嗯。這個問題,你在加得亞就問過我了。」
「我知道。」岑野咽了咽喉嚨,竟然莫名覺得酸澀。他似乎也就只能問問她了,因為自己沒辦法陪著她。
「以後出遠門,儘量找個人陪著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