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面前的是一個十歲的女孩,可她一身裝束卻是他們這個年代所沒有的。
她沒有穿衣裙,穿的是長褲,還是貼身的那種,這種貼身的布料與他們平時穿似乎很不一樣,那布料感覺上有幾分硬,厚厚的,有一兩個地方還磨穿了。
起初他以為她窮得連條像樣的褲子都沒有,心裡還為此而憐惜心疼過,卻不想後來慢慢便發現,這種穿著似乎是他們這裡的人推崇的一種風格。
他甚至看到她在後方等待情報,閒來無聊時親手拿起手術刀,在褲子膝頭附近上扎了一個洞,將破洞周圍的絲線給拉出來。
至於她上身穿的,也是一件貼身的衣裳,衣料看起來還算柔順,將她的身段勾勒的極為好看。
唯一讓他不滿的是,那衣裳竟是沒有袖子的,不,應該說是有袖子的,只是那袖子只能蓋到她上臂的一半,讓她一截蓮藕一般的小臂一天到晚露在外頭。
雖然,其他姑娘似乎穿得也是差不多的衣裳,甚至還有的姑娘兩條手臂完全露在外頭,可是,別人怎麼穿,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理會。
可她不一樣,早在他來這裡的第一天,他就認出來了。
眼前這女孩雖然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臉,身段也不太一樣,可那雙眼眸卻是一模一樣的,眼睛裡頭藏著那一點點聰慧和靈動,以及偶爾透出來的調皮氣息,與他的丫頭如出一轍。
她是七七,那個在二十歲那年遇到事故身亡,繼而魂魄來到紫川大陸的七七。
慕七七,他不是第一次見到她了,雖然已經忘了上次自己見她是什麼時候,但他確實曾經見過她。
在她無助的時候,也曾在她身邊做過同樣的事情,告訴她如何施針,如何給在藥物短缺的情況下,以銀針給傷者治療,就如同現在那般。
眼前的女孩一頭長髮隨意綰在腦後,扭成了麻花的形狀,臉上額上都是汗水,有幾縷髮絲不聽話地垂落了下來,粘在臉上,可她此時完全無暇去顧及。
她雙手戴著七七平日裡時常會戴的手套,手套上全都是血,沒錯,她剛才給眼前的傷者取出子彈,如今正在給他止血療傷。
當她認真做事的時候,那動作那神情那嚴肅而專注的氣息,他如何還能認不出來?
可慕七七如今似又遇到了困難,止血帶沒了,藥也沒了,哪怕施了針,傷者傷口上的血依然流個不停。
大動脈受傷,血已經流了一段時間了,再不儘快給他止住,過不了多久,他一定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怎麼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洞外走進來的男人大步跨到她身旁,見她遲遲沒有下針,男人蹙了下眉,臉色沉了下去:「怎麼回事?怎麼還不下手?」
「大師兄……」慕七七看了他一眼,不是她不想動手,而是該下針的地方她全都下了,這個時候,她哪怕手裡有針也是多餘的。
她不知道還有什麼穴位可以止血,萬一一針扎錯,救不了人反倒會將傷勢弄得更嚴重。
至於來到他跟前的男人,沐初也認得,她的大師兄,夜澈,他見過不止一回。
雖然夜澈現在沉著臉,對七七的態度似乎並不好,但沐初知道這個大師兄真的很疼她,疼得入心入骨的那種。
「大師兄,我們的後援隊什麼時候才能趕到?」七七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改而問道。
夜澈那張從來都是自信而沉穩的臉上,終於還是透出點點的無奈。
一看到他這臉色,七七頓時就慌了:「大師兄……」
夜澈以眼神阻止了她,沒有後援隊,根本就沒有,他們的信號連不上,求救的信息根本沒有送回到部隊裡。
沒有人知道他們被困在這裡,後援隊只不過是用來安慰大家,讓他們不至於絕望。
現在,大家只能等,雖然總部不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但總會派部隊過來尋找。
可是,主動的等和被動的等,區別何其大?尤其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多等一天,就會多死幾個人!
慕七七捏緊左手,右手指尖還有一枚銀針,她眼底卻透著幾許荒涼。
原來和她想的一樣,沒有後援隊,真的沒有。
沒有藥了,什麼都沒有了,這下,還在等著藥物治療的傷者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