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根基太淺,聖上又安康,京中的勛貴便是想要站位,也不會在此刻就相中曹家。
又或是盤根錯綜,想拉攏都拉不來的。
譬如往後的蕭家。
蕭家成了李昀的妻族,自然是站在李昀這邊,旁人想動心思都無從下手。
曹家能選擇的目標太少了,哪怕是遛鳥聽戲的安瑞伯,他們也不想輕易放過。
反正,也是子弟相交。
不成器的曹文祈和小伯爺角觝,便是有人去御書房裡說閒話,也不怕被說出個「居心不良」來。
回到陸府里,陸培元的書房燈火通明。
陸毓衍領著謝箏進去,與陸培元說了案子的結果。
陸培元認真聽完,沒有評說什麼,只是把一張紙遞給了陸毓衍。
謝箏湊過去看了一眼,紙上寫了兩個人的名字。
一個是當年讓梁嬤嬤進了浣衣局的管事太監張公公。
張公公是先帝年間進宮的,認了先帝爺的貴妃娘娘身邊的掌事太監做乾爹,掃了幾年的花園,又泡了幾年的茶,一直不高不低的,等聖上繼位之後,年紀不輕了的張公公被調出了宮,到浣衣局管事。
另一個是當時把梁嬤嬤從浣衣局帶入宮廷的尚服女官,女官姓葛,是先帝初年就進宮的,一直都在六局二十四司。
只看這一位,倒是看不出什麼來。
陸培元費了些心思才打聽了些陳年舊事出來。
那年,另有一位女官與梁嬤嬤前後腳進入尚服局,同樣是由葛尚服引進宮中的,兩人同在司寶司做事,年紀相仿。
那位女官姓黃,從檔案看,與葛女官八竿子都打不著,但據三四十年前在宮中做過事的老人講,黃女官與葛尚服眉宇之間有些許相似,葛尚服對黃女官也多有關照。
梁嬤嬤和黃女官入宮幾年後,先帝駕崩,聖上繼位,梁嬤嬤依舊在尚服局裡做事,而黃女官則去了向貴妃身邊。
向貴妃當時還未受封四妃,永正三年,她難產離世,聖上頗為心痛,追封了貴妃。
向貴妃故去後,黃女官回到尚服局,又做了幾年事,身子不適,便出宮去了。
紙張的最底下,是陸培元的朱字手書,寫了幾個名字。
若說是誰把梁嬤嬤這顆棋子擺在了長安公主身邊,便是這幾位早年進宮的貴人們了。
黃女官與葛尚服的關係引人思量,梁嬤嬤念著葛尚服的恩情,被兩人拉攏,也是說得通的。
再要往下查,就是看看黃女官與葛尚服和那幾位貴人還有什麼交集,只是那些事情都過去太多年了,一時半會兒的,進展極少。
陸毓衍看完,就著油燈點著了紙張,很快,便成了一團黑灰。
謝箏盯著那團灰,心裡就明白了。
陸毓衍和陸培元防著人,這陸府之中,能讓他們防備的,也就是唐姨娘了。
畢竟是別人送進府里來的,多防備些,總安穩些。
夜風重了,吹得窗戶不住作響。
陸培元摸著玉扳指,道:「不早了,你們就先回去吧,明日還要去蕭府,不要耽擱了。」
陸毓衍頷首應了,與謝箏一前一後出來。
外頭風大,謝箏緊了緊雪褂子,目光落在陸毓衍的腿上。
地牢裡受了寒,饒是陸毓衍堅持著,謝箏也曉得他並不舒服,虧得之後多待在暖和的室內,這會兒走路時也看不出不妥來。
可她到底是不放心的。
「松煙,」謝箏喚了聲,道,「把藥酒送我那兒去。」
松煙聞言一怔,不由自主去看陸毓衍的腿,又緩緩上移,對上了陸毓衍的視線。
陸毓衍目光沉沉,辨不清情緒,松煙也不敢細細分辨,乾脆低下頭,飛快應了一聲,一溜兒就跑了。
反正,他只需把藥酒送過去。
這是姑娘吩咐的,他只要聽姑娘交代的就好,哪怕他們爺不高興,也不會駁了姑娘的面子,只能憋著。
見松煙跑著去了,陸毓衍低聲問謝箏:「拿藥酒過去做什麼?」
「抹藥。」謝箏哼了一聲。
藥酒不拿來抹,難道還拿來喝嗎?
陸毓衍眉宇一舒,淺淺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