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案子的確是正查著,是剛剛開始查,道理就是這麼個道理,可從陸毓衍嘴裡說出來,衛三公子總覺得不是這麼個味道。
如鯁在喉,難受得不得了,偏偏還反駁不出什麼。
他只好沉著臉,托著自個兒手上的手臂,冷冰冰道:「那就煩請陸御史早些查明,明日衙門就封印了,這案子總不好拖到年後吧?」
陸毓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理,那就請衛三公子回隔壁屋子裡稍候,順便請顏三公子過來。」
衛三公子蹭得站了起來,這分明是將他當底下人使喚!
不愧是跟著小伯爺來的,跟小伯爺一樣的討人厭!
心中忿忿念了幾句,衛三公子快步出去,喚了顏三公子過來。
將軍坊這裡,一直忙到了天黑,陸毓衍和順天府的衙役們才勉強問完了話。
在場的都是官家子,又有傷號,一時半會兒的,案情不能查明,也就不能扣著人了,衙役們一一確認之後,便開了大門,讓人各自回去。
馬福一面翻看著冊子,一面嘆道:「人實在太多了,這麼多弟兄,忙乎到了現在……」
謝箏看著那厚厚的冊子,又抬頭看陰沉的天色。
將軍坊年前的最後一日比試,幾乎到了摩肩擦踵的地步了。
饒是謝箏過目不忘,當時的場面,還是混亂到讓她無法全部記得準確。
之前陸毓衍交代過她,讓她仔細看看有沒有哪一位衣衫上沾染了大量的血跡的,她在將軍坊之中走了一圈,甚至也問了幾個管事,誰都沒有印象。
「不單管事們不記得,前後門外頭擺攤子的小販也沒瞧見這麼個人,」謝箏低聲與陸毓衍道,「將軍坊四周都熱鬧,若是翻牆出去的,越發會引人注目,可誰也沒瞧見。」
陸毓衍思忖著,道:「既然是有備而來,兇手也定是想過脫身的法子。將軍坊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尋個地方換身衣服,還是能找到的。」
動了匕首,不僅是殺了劉維安,小伯爺等人也都受傷了,但身上沾了血的皆是當時站在他們幾人身邊的,外圍的那些,勸架的也好,看熱鬧的也罷,最多腳上被踩了幾個印子,並沒有沾上血跡。
兇手趕在那幾人被拉開前就溜出了人群,彼時人群慌亂,他溜進某個屋子裡換上事先備好的衣服,再大搖大擺地出來。
這麼一來,哪怕不跑出將軍坊,他也暫且安全了。
這一點,謝箏也是想過的,便道:「捕快們搜過將軍坊各處了,沒有找到沾血的衣服。」
「都搜了?」陸毓衍略一思忖,想馬福詢問,「所有的屋子,角角落落都搜了?」
馬福剛要點頭,邊上的一個捕快插了句嘴:「庫房上了鎖,沒有搜過,後頭樓里,東家歇息的書房,也沒有搜,就這兩處。」
陸毓衍會意。
將軍坊能在京中立足,接待的又都是勛貴官家子弟,東家自然有他的靠山。
管事聽到陸毓衍要查庫房和書房,滿臉都是為難之情:「公子,我也就是替人做事的,您這別為難我……」
陸毓衍挑眉。
蘇潤卿笑眯眯的,好言開解道:「不是我們要為難你,你自個兒想想,永安侯府、安瑞伯府,你能招惹哪個?你們主子是不怕跟他們兩府東拉西扯的,但案子不結,損的是將軍坊的生意,年後還想開張嗎?萬一叫人砸了,報到順天衙門裡,衙門能怎麼辦?」
聞言,管事眼皮子直跳。
旁人府上,誰也說不好,永安侯府里,那是說砸就會砸的,半點不示弱。
真叫人砸上了門,一樣是倒大霉。
兩害相較取其輕,管事想了想,道:「我給公子開鎖,公子和馬捕頭進去看一眼,我們彼此好交代。」
陸毓衍頷首應了。
管事開了庫房,裡頭雜七雜八擺了不少東西,似乎有些日子沒打掃了,積了一層薄灰。
謝箏剛一邁進去,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她偏過頭捂住了口鼻,餘光瞥見了管事手中的銅鎖,眉心不由微微一皺。
管事憨憨道:「都是些雜物,沒什麼要緊東西,有幾個月沒收拾了,哎呀這麼髒了,我看改日還是要來理一理的。」
「裡頭沒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