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胡同是城裡的老胡同了,幾經修繕,數年裡,有人搬離,也有人遷入。
幾年下來,也遇到過四五波來尋人的。
那鄰居便沒有放在心上,只當是少年找不到人,便往他處去了。
直到衙役從井裡撈起個人來,他圍過來看熱鬧,才從衣裝分辨出了少年。
衙門裡讓畫師依著那位鄰居的描述畫過畫像。
畫像附在案卷里,陸毓衍翻開來一看,果真十分秀氣。
謝箏還記得,趙捕頭當時說過,若不是撈起來讓仵作驗過,只看這畫像,還當他是為了方便在外行走而女扮男裝的。
捕快們議論過,為何少年會在那無人居住的空院子裡墜井。
有說那少年可能是個偷兒,前幾日在胡同里走動,最終選了這麼個空院子,想趁著雨夜,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東西,卻沒想到,失足落井了。
謝慕錦並不那樣想。
水井在院子的西牆邊,除非從西牆翻進去,若不然,進了院子徑直就往屋子裡去,又怎麼會在西牆腳下落水?
而西牆的一牆之隔,是鄰家宅子,少年不想打草驚蛇,又怎麼會從西側進入?
哪怕少年就是個小偷,他也不太可能是失足落水的。
那院子空著,園子裡雜草叢生,沒有人打理過。
屋裡的家具都蓋著布,上頭蒙了一層灰,並不見翻動過的痕跡。
只東屋的羅漢床有被粗魯擦拭過的痕跡,看起來愈發髒兮兮的。
「父親認為,少年是被人推下井的,只是撈起來時,身子已經發脹,仵作驗不出生前是否有爭鬥痕跡,」謝箏緩緩道,「畫像貼了整個鎮江城,都沒有人來認過,少年的身份都斷定不了,案子進展不大。」
遇難者的身份不明,周遭關係這條線就無法查下去,若是意外遇見歹人,那幾日大雨,左右鄰居都沒聽見動靜,又要到哪兒去尋人?
況且,這都過去了數日了,若兇手不是鎮江本地人,大抵已經離開了。
這個案子不好查,可這是除了紹方庭與齊妃娘娘的案子之外,謝慕錦身前查得最後一樁案子了。
陸毓衍認真看著案卷,往後翻了幾頁,想看看李三道是怎麼結案的。
哪怕曉得李三道不會認真處置,可看到最後,陸毓衍還是不由得失笑搖頭。
李三道寫著,是這少年盜竊不成反而失足落水,這是一起意外。
最簡單,也最省事的處置法子。
反正沒有知道少年身份,早些結案早了事。
謝箏見陸毓衍失笑,湊過去看了一眼案卷,亦是忍不住撇了撇嘴。
隨著謝箏的動作,臉頰梨渦淺淺,陸毓衍抬手,指腹按在梨渦上,道:「一會兒去那院子看看。」
謝箏微怔,只覺得梨渦一燙,她微微直起身子,點頭應了。
案發的胡同離府衙不遠,謝箏推著陸毓衍過去,又叫了趙捕頭來了解案情。
趙捕頭引著他們,站在空院子前,指著左右:「這家的主人聞到異味報的官,那家的兒子當日偶遇了少年。
謝大人在的時候,我們都仔仔細細一家一戶問了話的,說辭都一致。
沒人認得遇害的少年,案發那幾天又是沒日沒夜的大雨,又有驚雷,哪怕有什麼動靜,都叫雷聲雨聲掩蓋了,誰也沒聽見。」
趙捕頭說完,撕開了封條,請了兩人進去。
過了幾個月了,裡頭越發亂糟糟的。
西牆下的水井上蓋上了蓋子。
趙捕頭說:「這井原本就配著蓋子的,只是不曉得以前這家主人離開時有沒有蓋上。」
一進的小院子,屋裡全是霉味,沖得厲害。
東屋的羅漢床又回到了髒兮兮的樣子,看不出數月前曾經擦拭過的痕跡。
陸毓衍到處看了一圈,問趙捕頭道:「我看案卷上說,這院子的主人是個外鄉商客?」
「查過房契,是永正十二年末,由一個叫安廣財的中年人買下的,那人是個做藥材生意的,蜀中人。」趙捕頭道,「算起來也有十八年了。問過胡同里的老人,說是最初那一兩年,是由一個四十歲出頭的婦人住在裡頭。
那婦人衣著打扮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