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囁囁,謝箏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陸毓衍眸色沉了許多,饒是謝箏看起來很鎮定,臉色也很尋常,但他感覺的到,謝箏的指尖才發顫。
些微的,不算明顯,只因為他的手扣著她的,這才能感知的到。
下意識的,陸毓衍把手指收緊了些,稍稍彎了腰,壓著聲兒,打趣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謝箏見他靠過來,本以為他要交代些什麼,哪知道他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一時愕然。
雖說時機有些怪異,但,陸培元的確是她公爹,這麼說也沒錯……
叫陸毓衍一打岔,心底里的忐忑和彷徨眨眼間散了,餘下的情緒都化作了絲絲羞惱。
謝箏嗔了陸毓衍一眼,低聲啐道:「你才丑!」
漆黑的眸子裡笑意越發濃了,陸毓衍直起身來,撩了竹簾,引謝箏進了書房,在陸培元望過來的時候,還是鬆開了謝箏的手。
謝箏上前,福身問安,喚了聲「陸伯父」,抬頭低頭之間,只一眼工夫,就看清了陸培元的模樣。
陸培元站在梨花大案後頭,桌上堆著不少文書,一身青色長袍,束了根白玉腰帶,他剛剛返京,簡單梳洗整理,眉宇間依舊有些疲憊,只那雙眼睛透著幾分官場老人的精明。
陸毓衍的五官基本隨了父親,只那雙桃花眼,是隨了母親孫氏的。
謝箏閃過一個念頭,等再過二十來年,陸毓衍給人觀感,就好似她現在看見的陸培元吧。
陸培元也在打量謝箏,他的視線最初落在了她的手上。
長長的袖子掩蓋了半截手掌,只露出來手指尖兒,細巧、乾淨,跟青蔥似的。
陸培元瞥了陸毓衍一眼。
欲蓋彌彰!
當他這個老子是傻的不成?
在門口廡廊下拉謝箏小手時的動靜,他就算沒看見,拿腳丫子想想也猜到了。
他在刑部待了那麼多年,現今又調任都察院,最毒的就是這雙眼睛,自家兒子那些心思,也就瞞過他那個整日裡樂呵呵的娘,還想瞞過他?
也不想想兩年間往鎮江跑了多少回。
有本事牽人家的人,怎麼沒本事一路牽進來,當著他的面都不鬆開啊?
想當年,他就敢!
什麼規矩長規矩短的,他就死死抓著孫氏的手,孫氏怎麼甩,他都不鬆開。
陸培元心裡哼了兩聲,這才仔仔細細端詳起謝箏來。
五年不見,當年的小丫頭變了許多,只那雙眼睛,依舊靈動。
有那麼一瞬,陸培元似乎看到了謝慕錦的影子,想起已經遇難的親家公,陸培元不由暗暗嘆氣。
「我已經知道鎮江的事情了,」陸培元示意陸毓衍和謝箏坐下,語氣凝重,「我本以為,你們一家都已經遇害,回京之後才知道你活了下來,不幸中的萬幸,你父親也一定……」
陸培元說著說著,自己都搖了搖頭。
對於家破人亡的倖存之人,無論是什麼樣的寬慰,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與刑獄打了這麼多年交道,見過無數的遺屬,他知道他們的心態。
作為刑獄官員,陸培元安慰過無數人,他知道如何用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去安撫他們,可面對謝箏,陸培元卻說不下去了。
謝箏於他不是陌生人,謝慕錦夫婦於他,也不是陌生人。
他和謝慕錦,算是同道之人。
「毓衍應該告訴你了,你父母的死,背後牽扯的不是簡單的案子,」陸培元坐直了身子,雙手交疊,目光炯炯,「我和你父親接觸到它,是從紹方庭殺妻案開始。
紹方庭的處斬,我們無可奈何,它關係到當年齊妃娘娘的死因。
兩年前,你父親進京來,就在這間書房,坐在你現在坐的位置上,他跟我說,無論他遭遇了如何狀況,他希望我們陸家能護你一生周全。
孩子,在案卷上,你已經死了,你可以用別人的名姓活下去,我能給你安排別的身份,你還是陸家長媳,依照你父親想的那樣,平安周全。
可若是翻案,世人皆知你活著,前路就無法平順。
孩子,你想好了嗎?」
謝箏放在膝蓋上的手慢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