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瞭然與心的熟悉面目……
「這不可能!」老君一躍而起,雙手不住顫抖,喃喃地道,「怎麼可能——死物?造就的死物?伏羲神王與女媧娘娘,他們,他們……可是,玉帝王母育有後代,他們的後代,也都繁延了下一代……」
他在燈外,同樣聽不見裡面的女媧法諭,楊戩早料到會是這般反應,冷笑道:「繁延了下一代不假,但那是些什麼?織女的孩子化為小星,而你苦心造就的董永之子,在我誦出石化咒語之前,便成了一塊頑石——死物,就是他們的後代,也只是活著的死物而已!」
老君垂下頭去,掩去變幻無休的表情。道祖不喜歡將內心劇烈的變化顯於人前,千萬年見識閱歷,使他片刻之間便恢復了常態,拂衣坐回榻上,說道:「明白了,早在玉帝與王母出生之日起,三界的格局便已註定如此。封神之戰不過是個藉口,我也好,通天師弟他們也罷,不過是古神的一枚棋子而已……」
茫然若失地嘆息一聲,他抬頭問道:「女媧既留下只有你的神目才堪觸動的密諭幻相,決不會僅為告之王母的來歷那麼簡單。她左肩上的一抹金光是怎麼回事?」
楊戩點頭道:「老君果然好眼力,燈中紛擾的諸般真相,都是已發生的過往,唯有此處,才是重中之重。」移目四顧,向不遠處盛放丹藥的朱漆葫蘆一指,說道,「老君有句名言,埏土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那意思是說,只有其內部中空虛無,才能盛得了物品,是也不是?」
老君呵呵笑道:「當年老道窮極無聊,下凡做了一世凡人,尹喜雖是個小小的關尹,望氣之術卻端的要得,強留了我五日,老道不得已,才寫下了這本道德經,想不到居然入了你顯聖真君的法眼,老道真是幸何如之!」
那次老君在天廷權力之爭中失勢,這才匆忙投生人間避禍,與窮極無聊云云拉不上多少關係,楊戩知他愛護面子,一笑置之,只續道:「做出的器具若不中空,便沒有碗盒杯盞之用。但是,若裝滿東西後卻堵死了壺口杯口,那麼這器具,能不能仍算是名實相符呢?」
老君眼睛一亮,拍手笑道:「著啊,明白了,那是王母唯一的破綻對不對?她畢竟只是一介法器,意識神通,盡來自於上古神力。若封死她攝取神力的途徑,便等同於徹底禁錮了她的神識——女媧娘娘當真是深謀遠慮,步步留下後著應對!」笑聲忽斂,他凝神看向楊戩,「以你的心機手段,不動聲色地禁錮住王母並非難事,何以要將這般驚天大秘告之於我?」
楊戩輕嘆道:「禁錮王母當然容易,但更改天條,救出家母,卻非一人之力便能做到。我試了八百年,徒勞無功不說,反連三妹都搭了進去。老君,不若從此時起,你我都先放下猜忌之心——封印王母的神識,須有女媧娘娘密傳的法咒,你想扳倒那女人,也唯有與我合作才行。」
「何況還有光柱里被換了的咒語……」他在心中補充了一句,並沒有說給老君聽,說了,也徒令道祖多些顧慮與懷疑,他追求的那些東西,在道祖眼中,只是一些荒誕無稽的笑料而已。
老君看著他半晌,屈指默算起來,天下並沒有能完全預見未來的道術,但對未發生的吉凶禍福,卻總能測而得之。他原是測此舉的利弊,但一番推演之後,神色卻越發奇特,似是大喜過望,又似是迷惑惋惜,突然抬頭,沉聲喝道:「楊戩,老道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不肯為我所用?」
楊戩淡然道:「道祖何必明知故問?我不難敷衍於你,但那種敷衍,能有什麼意思?」老君點了點頭,一抹冷笑掠過嘴角,說道:「既如此,我也不強人所難了。只是將來,你若真落個生死兩難,豬狗不如的下場,可千萬不要後悔,更不要埋怨老道我見死不救!」他的推演,明白昭示了這次合作,有百利無一害,至於其中耐人尋味之處,也只與這個顯聖真君有關,他又何必去操那份閒心?
三聖母臉色轉白,寒氣從心底生起。老君那淡而又淡的八個字,如驚雷一般,震得她心膽俱裂。無由地,她想到了中秋的那一次聚會,二哥的每一個眼神似乎都在眼前閃動。拼命想看清,卻沒有用,那時的她,根本不曾在意過哥哥眼中的悲喜……
她知老君身為道祖,推算之術最有效驗,必不會錯。但二哥日後遭遇,她自認也是清楚的,喃喃地問出了聲:「出事後沒